去胸口察心跳,一股光滑腻的触感传来,手摸得太深,竟然抓到了这贼寇的胸腔凸起处,胸骨都塌下去了,一颗还温热、微微跳动的心脏,被他抓在了手中。
兄张大球亲啟,弟洛凡溪敬寄。
故事中,慧可也是嗫嚅很久才说,我找来找去,找不到我的心。
经脉逆通以后,内力的精纯、微弱程度,再也不是之前所能比,张大球的臭毒真气,天然难以在他体内作威作福,和受净化的血一起,被摈除了出来。
渴求红球,只是一种妄图。妄图之为物,生时即死,即死即生。
空前的空,空前的无,空前的“止”,诸般妙法,出世自这存亡一线的方寸之间。
是被逼的么?还是说,这个洛凡溪,只是同名同姓的偶合?
有一个他儿时跟从那名少林俗家弟子学习佛法的场景。
夜无眠眼中射出一道青光,因他那灵台方寸山上,生出一朵青莲,这方寸青莲,把循环来去在膻中穴内不得而出的内力,引渡到丹田当中,久久逆行而不得通的闷塞、滞感、“大道如彼苍,我独不得出”,如同山崩地裂,顷刻间碎成虚无。
他如何会和这个十恶不赦的强盗称兄道弟、如此亲热?
达摩祖师笑了:如果能找到,还能是你的心吗?找不到,申明你已经放心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放松,敏捷伸展满身,他的身子软软的,手绵绵的,连颗心脏也抓不住了,从手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蹦了几蹦,摔成两三瓣,泌出很多黏液,长长地拖着尾。
传闻人死之前,脑袋里会将此生平生,事无大小,一一回想一遍。
直到两个呼吸后,这贼寇的身子,才向后猛飞出去,胸口上一个陷落出来的伤口,被挂带的红花挡住,却挡不住很多血和碎裂的骨渣,从伤洞口中流出来。
似懂非懂的故事,在《金刚经》的某个篇目里,有一处映照之文,夜无眠记得很清楚:
这棵树差点被雷劈死,可内部的重生力量,终究撑到,那聚雷的风云雨雾散去的时候!
他非常舒畅,镇静,几近想高歌一曲,腿一酥麻,扑腾一下坐倒在地上,长长地做着深呼吸,像一头躲过杀劫的牛,反刍胃里食品,反刍了之前的很多事。
夜无眠的身子摇摇摆晃,是一棵在暴风雨后活下来的断了干的树。
夜无眠的灵台方寸之地,结出一朵莲,先前幻景中的阿谁红色大球,重新呈现在面前。
达摩祖师说,把你的心交给我,我给你息心止念。
夜无眠笑了起来。
他看到那几个字,端端方正又有些逾矩地写在封皮上:
“不成能,嘿嘿,不成能。幻觉。”
信封上书几个字,字体有些熟谙,一种故交的气味,透过字体的张力,赶着脸颊迎了上来。
沉默了半晌,他又一把抓起那封手札,手指按在那几个字上面,恐怕出错一样,一个字,一个字,不平气地念了出来。
洛凡溪,是哪个洛凡溪?
他有那么一会儿,身子微微颤抖,笑了一下,把信扔一旁,摇了点头,嘴里喃喃说几句胡话。
内力胜利逆行,经脉胜利逆通,夜无眠的丹田,快速运转起来,那死死被张大球扼住的脖子,迸收回强有力的顺从力,夜无眠浑沌的认识由此醒来。
“哇啦~”
他摇了点头,感受着这近乎重生的躯体,内伤在逆通的内力津润下,渐渐病愈着,估计十天半个月,就能规复到顶峰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