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屋子狭小,他一再后退,没几步就够到了前半夜洛湘竹沐浴的盥桶。
他也是个江湖妙手,很快便遐想到,竹剑能对峙这么久,全在夜无眠内力护持。
周百户又重新欢畅起来,哈哈笑道:“你这女娃,虽是女儿身,但脾气非常对我胃口!唉,不过可惜了,若你是男人,我定要与你烧黄纸,结拜为兄弟。”
连出七八剑,都是只是将将沾着些周百户的剑身,就撤剑再点,不与他用强,很有点棉花对铁拳的意味。
这一剑,不带筹议便刺,端的是尽情妄为,公然很合适锦衣卫的气质。
这句诗所述的画面,光是设想就已不易,要练成其剑招,更是困难。
两人又聊了几句,越聊越投机,中间的校尉提示道:“周百户,这,我们另有要抓捕岳不欺的公事在身,是不是应当走了……”
也是周百户有些天禀,铺垫好久,才气使将出来,虽被“岱宗”抬高了三分,壮气却何曾减涓滴?很有几缕杜圣当年的风骨了。
夜无眠正待再要说话,周百户伸脱手来道:“你的剑拿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甚么剑,竟教我的月涌大江流的剑势,生生短命,哼!”
现在分开夜无眠的手,再无内力护持,周百户只是悄悄一捏,它也接受不住,直接化为齑粉,飞飞扬扬地乘着夜风落地。
直到那剑尖要抵住胸口了,周百户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他的小巧男儿身,才软趴趴地往地上一矮,敏捷回回身形,见招拆招的一式“春眠不觉晓”由下而上打出,避开了“危樯独夜舟”的首要势头。
周百户抓起一把竹剑粉末,细细揉搓,惊叫道:“竹粉?竟是一把竹剑!”
常日里使出,远远不及本日;就算是一向使到“决眦入归鸟”,叠加起来,恐怕也只要本日的七八成程度。
周百户赶走弘愿等人的三双手,稀里哗啦从澡盆里站了起来,咳嗽几声后,笑道:“我何时说要治你罪了?你剑法不错。”
锦衣卫在找岳不欺,岳不欺又在找洛凡溪。莫非,这此中,另有更深切的隐情?
夜无眠忍着笑道:“虽非男人,仍可叫周百户一声大哥。我叫夜无眠,周大哥可称呼我为阿眠。”
一把带鞘的剑递到他面前,恰是那松纹剑。
夜无眠微弓着身子,恭敬拱手道:“周百户,承蒙恩让,却害你跌入了澡盆当中。小女子先前所言,句句失实,这屋子中,并无一个叫岳不欺的贼人。还望周百户明察。若要治小女子傲慢脱手之罪,小女子绝无牢骚,但请勿祸及我家公子。”
“周百户!”
那竹剑遭到力,顿时散作一团飞灰,从手上散了,把周百户骇得,差点踉跄跌倒。
周咸点头道:“好妹子,这个你不需晓得。你只需铭记,这岳不欺,你切不成与他有任何干系便是,不然你面对的,就是无穷的祸害。”
夜无眠只感觉这一刺,渐已到了一种八面设伏,高低施压,前后摆布剑力暴涨的境地,一个应对不好,不但是手中竹剑,恐怕连手掌,都要被削成几片。
沉默了好一会儿,周百户才道:“本来你内力竟也不错。”
当是时,只听得气爆声起,周百户的那道剑光,撞上“齐鲁青未了”,好像大河横遭截流,拦腰间断。
却也让周百户一阵佩服,赞道:“好个忠心护主、气势雌浑的丫环。给你十息时候,好生安排安妥你家小……嗯,小公子,再来与我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