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百户剑招在前,他应对在后,蓄力天然不及周百户充分,干脆放弃以硬碰硬,临时逞强。
目睹夜无眠已是退无可退,周百户剑招一变,再给火上浇一勺油,把他几近逼到绝处。
他脚抵木桶,内力暗沉下去。幸亏桶中有水,卸去大部分冲力,不然这桶只怕是碎了。
这句诗所述的画面,光是设想就已不易,要练成其剑招,更是困难。
周百户看来也是脾气中人,说给时候就给时候,没有偷奸耍滑。暂收了松纹剑,气定神闲站着,没有出招。
周百户又重新欢畅起来,哈哈笑道:“你这女娃,虽是女儿身,但脾气非常对我胃口!唉,不过可惜了,若你是男人,我定要与你烧黄纸,结拜为兄弟。”
夜无眠见她躲好,这才稍稍放心。抬起剑来,心中暗道:“不管这周百户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先比了这场再说!摆布不过是一把竹子做的剑,算甚么兵刃?他总不能拿这把竹剑当借口,就此设想谗谄于我。”
只要当江极其清,月光极其亮,水势雄沉,不急不躁时,才有如此之景。
一把带鞘的剑递到他面前,恰是那松纹剑。
夜无眠转移话题,替这校尉得救,问道:“周百户,那岳不欺到底是谁?他此前,在这座堆栈呈现过吗?”
而接下来的“齐鲁青未了”,则是窥测了大千天下后的椽笔挺描。
“也许是与周百户棋逢敌手吧!遇强则强。”
忽感受后脚根撞到了一个坚固物事,激起水声泛动,周百户笑道:“小女娃,你再后退,就要摔进沐浴盆里,吃沐浴水了!”
那竹剑遭到力,顿时散作一团飞灰,从手上散了,把周百户骇得,差点踉跄跌倒。
这一剑,不带筹议便刺,端的是尽情妄为,公然很合适锦衣卫的气质。
夜无眠微弓着身子,恭敬拱手道:“周百户,承蒙恩让,却害你跌入了澡盆当中。小女子先前所言,句句失实,这屋子中,并无一个叫岳不欺的贼人。还望周百户明察。若要治小女子傲慢脱手之罪,小女子绝无牢骚,但请勿祸及我家公子。”
却也让周百户一阵佩服,赞道:“好个忠心护主、气势雌浑的丫环。给你十息时候,好生安排安妥你家小……嗯,小公子,再来与我比试!”
他也是个江湖妙手,很快便遐想到,竹剑能对峙这么久,全在夜无眠内力护持。
本来这竹剑,在之前的打斗中,接受了竹子本身难以接受的力道,又与周百户那材质上佳的松纹剑对砍,若非夜无眠的《心经》内力灌注此中,它早便折了。
连出七八剑,都是只是将将沾着些周百户的剑身,就撤剑再点,不与他用强,很有点棉花对铁拳的意味。
夜无眠又反复使了一遍“到处闻啼鸟”,分化出十几个剑影,勉强支撑。
周百户的剑招绚丽,夜无眠的“岱宗夫如何”,亦不遑多让,仿如对天一问,收回人类摸索天下的究极信号。
我们此番前来,不过是走个情势,对付差事罢了。真要你去拿问那岳不欺,他即使站在你面前,你敢拿他吗?他一刀砍下来,十个你都不敷他包饺子蘸醋的。”
夜无眠猛从地上跃起,剑如泰山,恰是杜甫的,“岱宗夫如何?”
说着,拧了拧衣服,拧出很多水来,湿了一地。
直到那剑尖要抵住胸口了,周百户都替他捏了一把汗,他的小巧男儿身,才软趴趴地往地上一矮,敏捷回回身形,见招拆招的一式“春眠不觉晓”由下而上打出,避开了“危樯独夜舟”的首要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