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么子的哟?”
余骓说完就从速进了二门,门房进不来,站在门口连续串地骂,院子里静悄悄的,他的骂声就格外刺耳,因而还没骂上几句便被个婆子拎着耳朵拽走了。
“也好……”
这年景不是甚么好年景,兵荒马乱,谁家留着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死物,他们给的代价合适,也就让收走了。
“要不喝碗热水再走?”
余骓心中迷惑,却也停下来等着。看得出张夫人是裹了小脚的,走路很吃力,一起过来,身形如弱柳扶风,摇摇摆晃,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女人,贴身丫环的模样,在前面一叠声叫着“先生等一等”。
“切,买卖人,世故。”
张夫人疾行到余骓面前,捂着胸口轻喘着说道:“先生,先生……我这里另有件东西,是对翡翠坠子,你可否一起收了?”
他没等太久,内里的人很快出来了,然后客客气气把他迎出来。余骓进门今后看着院子里的安排内心啧啧奖饰——不愧是大户人家,好久没见到这类石桌石凳子了,院内另有个小水池,看那精美程度,雕栏都很像汉白玉雕的。
余骓看得清清楚楚,内心暗爽。
转头却摸着鼻子嘀咕:“就是长辈叫我走街串巷啊,家传技术。”
小丫头手举着油灯在前面七拐八拐,终究引他进了一间堆栈。堆栈不大,一推开门扬起些灰尘,看起来是好久没进过人了。内里桌子上凳子上,另有地上,放着几样瓷器,有大有小,地上另有几口小箱子,张夫人拿出张手绢垫着箱子亲手去翻开了,这才低头转向余骓。
门房口音很重,余骓得吃力才气听懂,他风俗性拱手笑了笑:“我是收老东西的,不知贵府可有甚么想换新的器物啊?”
骡车进了另一个胡同,在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的门口停下了,余骓昂首看了看,借着灯笼恍惚的光,能模糊看到“张宅”两个字。这个村庄都是王姓,唯独一户姓张的人家,该就是这家了。
出了年关没几天,天儿还很冷,屋檐底下挂着长串长串剔透晶莹的冰棱子,现在还在走街串巷的,除了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就是小孩——再有第三种,便是道上飘着讨糊口的二道估客。
大门到二门中间是道幽长甬道,带路的变成个小丫头,对方不说话,余骓也没有主动搭话的意义,就一起寂静地跟着出来了。甬道绝顶宽广了一些——也有能够因为是夜里,他看不出太大不同。
被扔下去的恰是他刚费钱收走的菜墩子。
大爷笑了起来:“你如果去张家可别光收菜墩子啊。大户人家,好东西多着的。”
余骓昂首看了看天,无法道:“如许吧,明日我还是老时候来,带上充足的钱,您先考虑一早晨。”
年青人笑了笑没有答话,背着长匣子走了。
他站在门口刚要拍门,门却俄然从内里翻开了,一盏火油灯探出来,内里的人却只暴露一双眼。余骓愣在那边,内里的人对上余骓的视野,也被吓了一跳。
余骓颤抖着从车厢里摸出把小壶仰脖往嘴里倒了口酒,烈酒入喉,寒气才被稍稍遣散了些。他满足地叹口气,扬鞭往骡子背上悄悄抽了抽:“又是充公获的一天——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