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盏油灯将书堂照了个通亮,杜若与华云在书堂中等了好久,迟迟不见商青黛呈现。
“陛下谨慎!”商东儒下认识地去护驾。
“陛下……”
“朕想要的报歉,不该你说。”燕云华斜眼看向了商青黛,“商蜜斯好大的脾气,倒是让朕领教了。”
商青黛还是那样凉凉地看着他,“陛下的意义,是要青黛向你报歉了?”
杜若当真地听着,商青黛当真地讲着,疏忽了一旁一脸乌青,拿着针囊不知所措的华云。
商东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虽说他应当分开这里,给天子与独女一个伶仃相处的机遇,但是他实在是惊骇,他若一走,商青黛又会说出甚么冲撞天子的话来。
“爹,你如果真疼我,就放我走吧。”这句藏在内心很多年的话,终究从商青黛口中说出来,雪花当中的她,瑟瑟颤栗,不知是因为手臂中埋针的疼,还是心底对父亲绝望的痛?
“商蜜斯,你……”
“陛下……”
没有那些纵马挞伐的机遇,便挞伐这个小女子的心,满足满足这身为帝王的孤单吧。
杜若入迷地想着,浑然不觉商青黛已带着三个针囊走了出去。
“商院主,你这女儿的性子,朕……”燕云华想了想,如有所思地一笑,“喜好。”
燕云华学着商青黛方才的模样,右手将银针移近油灯火焰上烤了烤,又游移地看了一眼商东儒,“商院主,这一针刺下,如果偏了?”
燕云华顺着商青黛的所指瞧去,笑道:“但听商蜜斯教诲。”
商东儒又惊又喜地点点头,“谢陛下恩宠!”
唯有华云一人悄悄坐着,也不拜见商东儒,也不答复商青黛的话。
就在两人走出版堂的同时,商东儒只低头拿起栏柱边的纸伞,还没来得及给燕云华撑起伞。
但是已经来不及。
“不是能够先刺铜人练习的么?”华云终究想到一句话插话。
燕云华摆手一笑道:“朕这出来一日了,还是回宫歇息舒畅。”
“爹。”
华云也感觉这小丫头无趣得很,起家在书院当中转了一圈,目光却停在了写着【医者仁心】四个大字的牌匾上。
“商夫子!”华云的语气有些冲动,唤出这句话后,脸上不觉多了很多笑意。
“陛下,我这就去备车,送陛下回宫。”商东儒哈腰连连赔笑,引着燕云华一起走出了书堂。
“那朕就……落针了。”燕云华捻针看准了曲池,正正地刺了下去,却不想商青黛忽地一缩手,那支银针竟是刺了一个大偏。
“蕙质兰心,字好,人……也不错。”华云喃喃自语。
杜若点点头,道:“铜人毕竟是死物,穴位牢固,练得再久,也学不会行针之法。而人与人之间,穴位虽大抵不异,却胖瘦有异,男女有别,若不常自刺练习,是不会晓得刺人与刺铜人的针法差别的。”
商东儒倒吸了一口气,脸上现了些许惶恐之色,他瞪了一眼杜若,“杜若,这里没你的事了,退下吧。”
灵枢院灯火熠熠,外间,风雪还是。
杜若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起家对着商青黛恭敬地一拜,“夫子。”
燕云华偶然之失,却伤了才子,此时怎好再出口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