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贫苦百姓与那些落魄的游子几近都住在城南,那一带算是灞陵最冷落的处所,这几日风雪残虐,传染风寒的人只怕这一带更多。
杜若点点头,看向了一边早已急得挠头抓耳的农家男人,“这位大叔的娘亲正等着我去医治……咳咳……咳咳咳……”
宗子杜仲幼年时候燃放烟花,一时不慎被烟花伤了左眼,因而便成了现在的独眼郞,本年已经十八岁,却因为独眼的原因,性子更加地孤介,常将本身锁在房中,半天不发一言。
“救人。”
城南多是穷户,开医馆也挣不到多少钱,乃至偶然候还会搭进钱去。但是医者仁心,对于杜如风来讲,在这里开医馆,他能够帮得人更多,他是由心得欢乐。杜如风与老婆莫氏同出一门,既然夫君有此仁心,莫氏又怎能不相陪到底?以是这些年来,莫氏也变卖了很多金饰,乃至还将故乡的地步也变卖了几块,就为了帮着夫君成绩一世济世之志。
风雪凛冽地打在门窗上,整座灞陵城覆盖在了雪色当中。
赶车的男人双颊被冻得通红,就算裹了一身厚重的棉衣,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不由喃喃念叨:“本年这夏季,不知要冻死多少人啊!”
阿满赶紧勒停了马儿,惊觉身后的车帘被掀了起来,他赶紧转头道:“蜜斯,你这是要干甚么?”
她蓦地解下了身上的白裘衣,将暖暖的裘衣罩在了杜若身上,不知是用心说给谁听的,她又说了一遍,“彻夜,你与那位白叟家,谁也不会有事。”
“再穿件披风去。”杜如风点点头,心疼地看了杜若一眼,“千万别着凉了。”
“她不会有事。”
“……”
“快去帮娘把熬好的姜汤推过来。”小女人当真地说完,忽地抬手捂住了口鼻,收回一阵狠恶的咳嗽。
果不其然,城南独一的小医馆“悬壶堂”前,已排起长长的队来,各种病家的咳嗽与低吟声稠浊在风雪当中,有那么一霎让人感觉这里不像皇都,倒像是半个染了瘟疫的村庄。
灞陵是大燕北都,总有些人想来都城碰碰运气,有的人一夜之间成为了街头乞丐,也有的人带着满满的绝望分开了灞陵。
风雪当中,她黛色青丝上很快便落满了雪花,衬出了一张格外冷冽的脸——清澈安静的眸子看向了杜若,她的眉心微微一蹙,便径直朝着杜若走来。
幼女杜若从出世那日就体弱多病,经两伉俪十五年来的保养,终是有些转机。杜若性子松散,又爱医道,两伉俪更是喜好得紧,闲暇光阴便将所学一一传授,希冀着这个女儿他日能够担当他们的悬壶堂,持续济世天下。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吁——”
人间有两种柳树。一种是这些宫外烟柳,悄悄而生,悄悄而死,来得自在,也走得自在。另一种,便是那宫内的宫墙柳,历经枯荣,即便是死,也只能化尘宫中,偶尔风起,也难带尘灰飞出那座樊笼。
马车方才驶过两人,车厢当中便响起了阿谁清冷的声音。
“我跟你去。”杜若背起了杜如风身边的药箱,双眉微微一蹙,神采惨白得有些吓人,“爹,救人要紧,我不会有事的。”
“但是……”
细瘦的手指悄悄拂去发丝上感染的雨珠,她穿戴一袭淡青色的薄裳,站在堆栈檐下已经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