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七八日畴昔,这天午后,送走店内门客,花小麦洗了手出得厨房,在大堂中略坐,将春喜腊梅和周芸儿都唤了来。
许是从她面上瞥见几丝踌躇,脾气暴躁的蒋管事顿时不悦,怪腔怪调道:“如何,有难处啊?”
此人……办完名流宴以后,应是再无交集,怎地却俄然跑了来?
“我不回你咬我?反正我又不住你家,你瞎问甚么?”花小麦白她一眼,转而望向周芸儿,“对了,芸儿明天再帮我跑一趟郑牙侩家,你就跟他说,我想招一个小伴计。他那边如有合适的人,便带来给我看看,人为甚么的。都好筹议。”
花小麦这时方才偏过甚去看了孟老娘一眼,唇边带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姐俩坐着闲谈一阵,铁锤便哭了起来,景老娘像支箭似的扑到门口。连声问“是饿了还是尿了”,把门拍得山响。花小麦晓得刚生下来的孩子难照顾,也便不好久待,忙告别出来。回了村东小饭店不提。
所谓“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于孟老娘而言,这小饭店儿中的菜肴,就是她的“甜枣”,使她狠不下心,再回到那一整天都空空荡荡,连个说话人都没有的院子里。
“那你早晨可返来?”春喜坏心眼地嘻嘻笑道。
周芸儿灵巧应了,春喜和腊梅却都傻了眼。呆呆道:“小麦妹子,你这是干吗,咱现在人手够了,好端端的,又为甚么请人?莫不是……你感觉我俩不好?”
孟老娘很想硬气一点,但这东西汤汤水水色彩敬爱,还冷气森森,看着委实诱人……到底还是没忍住,撇着嘴捧了去,拣了张稍远的桌子坐下,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再未曾言语一声。
“成日让我在那雅间里窝着。屋子狭小,房顶又低,压得我憋屈,气都喘不过来!偌大个火刀村,你怎地就选了这么个破屋子来做买卖?”
“怕天然是怕的,可我不与她多些相处,干系如何能好得起来?”花小麦轻手重脚地将铁锤放回花二娘身侧,抿唇道,“二姐你放心,我虽故意同她靠近,却也不会无前提地让着她,再说,就她那性子,我一味让步,她却一定承情。说实在的,我内心也没底,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归正昨儿个一整天,她倒未曾折腾。”
“光用水煮,专吃它本身的暗香,也是另一番好滋味。过两日我若得了别的野菜,再送去给姐夫。让他带返来你吃,人说月子里多吃些野菜挺有好处的。”花小麦便点点头,因见她一身汗湿,便闩紧房门,取了洁净小衣来与她换。
花小麦心下迷惑,缓慢站起家含笑道:“呀,蒋管事,您今儿如何有空来我们这小店逛逛?天儿怪热的,快进屋坐!”一面说,一面转头叮咛周芸儿斟茶。
“你这心机天然是好的。”她垂首想了下,便放缓些调子,轻柔道,“郁槐家往年的那些事,你姐夫虽并未曾与我多说,但嫁来火刀村这二三年,断断续续我也听了很多,提及来他也不轻易。你替他着想这是应分的,可那孟老娘成日在你铺子上来往,你就不怕她搅和了买卖?”
花小麦忍俊不由,还待说点甚么,恰在此时,门外走进一人,她昂首一瞧,倒是那陶知县府上的蒋管事。
难处?倒真有,题目是我敢说吗?花小麦在内心叹了口气,将脑袋摇得拨浪鼓普通:“没有没有,我是在想,不知陶夫人是否忌口,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