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花小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又有另一个婶子指住田大问春喜:“这姓田的我见过,不是我们村儿的,敢是帮着叫价来着?”
“我不是有你吗?”花小麦嘻嘻一笑,伸手想扯他的袖子,却被他一掌拂开。
远处,春喜和腊梅领着一众三姑六婆气势汹汹地赶了来,一径行至周庆和那田大面前,居高临下盯着二人瞧了好久,往地下啐一口,大声道:“就是他要卖闺女!闲事不做,成日只会吃酒耍钱,现在竟把主张打到闺女身上,好不要脸!”
他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身后的百十围观者中,便有人拍起巴掌来,大声道:“文秀才,说得好,像个爷们儿!”
周庆吃痛,哀叫一声,转头看看四周身强力壮的几人,心下怯了,毕竟是接过文华仁递去的砚台,沾了点墨,恶狠狠在纸上盖了指模。
周庆不傻,虽晓得本身拗不过这很多人,却到底不肯等闲服软,昂首道:“你……你凭啥让我摁指模?你又不是官府……”
庄户人家手上都有劲儿,周庆那身子骨又是早被酒泡得发软,吃不住打,也连连哀告起来,摆手道:“我不卖了,给我钱也不卖了……”
花小麦站在桌边,奉迎地冲孟郁槐弯一弯嘴角:“干吗,你要吃人啊,这么凶?”
春喜嗤鼻一笑:“可不是吗?用我们铺子上文秀才那读书人的话来讲,他两个就叫狼狈为奸!”
周芸儿用力点头:“我晓得徒弟是为我好,谢你还来不及,怎会见怪?要不是徒弟,我迟早要被我爹卖了的……”
无法论速率,她是拍马也赶不上孟或人的,刚冲出来要关门,孟郁槐的一只脚就挤了出去,手上悄悄一推,门便不由她节制地朝后撞过来,幸而她闪得快,才没被砸个正着。
“你还往他身上赖?”孟郁槐哭笑不得,在内心臭骂孙大圣不靠谱,缓了口气道,“闹到这境地,芸儿今后便不能等闲回家,相称于只能跟着你,你可有想过,你担得起这任务吗?常日里倒还罢了,等她要嫁人时,你如何……”
春喜领着的那几个妇人照着他脸再啐一口,嘲笑道:“你可别筹算蒙混谁,今儿这么多人在场,我们都有眼睛,盯着你呢,你敢再干出这类肮脏事,包管你没好果子吃!”
……
她只感觉文华仁那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背影,在俄然之间高大了起来,在心中感慨一番,转过甚,却见周芸儿已哭得脸上一塌胡涂。
“光说没用。”
文华仁将那张纸捡起来,安妥收回怀中,咬了咬牙,抬了抬下巴道:“我知本日之事名不正言不顺,不免会留下话柄。你若不忿,大能够去报官,我与你在那公堂之上,当着县太爷的面,一章一节说个清楚。即便是要吃牢饭,我总归不会让你好过。”
“我那里是怕你把费事惹回家?你这丫头太不知轻重,我担忧你……”
“我也不诓你,这纸上写了然,打从本日起,你周家四个闺女,不准你再生出要卖掉她们的动机,你若肯,就在上头摁个指模。”
“别跟我嬉皮笑容的,站墙根儿那去!”孟郁槐眉头死死拧着,一指屋子角落,“站好,不准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