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灰尘垂垂散尽,本来是竹楼的处所变成了一片乱石散土。只剩一把断裂的琴斜插在泥土中心,琴身糊满泥土,脏兮兮的。
中间的人没回应,连呼吸都不闻一声。她伸手往边上一摸,只摸到冰冷的被褥,明月不在。
有惊无险,熬过一天又一天。眼看快到十月分娩,明月趁天上妖怪少的时候拜访了县里最驰名的接生婆。亮出本身的妖怪身份,又摆出五十两黄金,五袋大米,一袋盐。接生婆双眼一亮,拍着胸脯包管绝对能护梦小婉母子安然,住进院子随时待命。
两人在一片狼籍的竹楼面前呆站了一阵,踏过地上被雨水搅得一团糟的朱砂网,一前一掉队了屋。屋里没有一点声音,桌椅板凳摆得整整齐齐。
孩子九个月大时,天再也没晴过。白日天上也堆积着层厚厚的黑云,压得极低,仿佛站在楼顶就能扯一片下来。云中闪电乱挥,这儿一道,那儿一道。电光不时舔上竹楼的屋顶,或者试图撕破房屋上空的朱砂网,煞是怕人。因而明月干脆搬了椅子到院子中心,不管白日还是早晨都端端方正坐在那边,用威胁的目光冷冷看着天上乌云。偶尔身影消逝,返来时身上便披发着血腥味。
俄然,接生婆大呼着,神采煞白从屋里冲了出来。埋头就往院门冲,被明月一把揪住肩膀:“婆婆,你上哪去?”
感遭到非常,梦小婉渐渐地扭头,瞥见床边站着一个男人。模样很娇媚,皮肤白得就仿佛通体没有一丝血液似的,白瓷普通。身上恰好裹了件鲜红的纱衣,火一样妖娆。一双手落拓地交叉在一起,十个尖尖的指甲闪着亮晶晶的银光,更像一双爪子。
“妖尸,”白发少年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把我家主母,吃,吃了?!”
接生婆浑身颤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苦苦要求:“妖怪大王饶命,饶命。替妖怪接生,我实在做不来啊……”
立在墨玄色的天空下刺眼得像道光,亦像个不食人间炊火的神仙,恰幸亏头发一团火焰似的朝四周扬起,周身还包裹着层烟般平淡的玄色火焰,妖气冲天。
……
一片茫茫云海不竭翻滚,似海似浪,此起彼伏。云海远端,一轮红日跃出云层,万物生辉,沉淀了人间统统的浑浊。
绝望和肉痛几近让梦小婉昏迷畴昔。她挣扎着,挥动剪刀朝男人身上狠狠一扎,却扑了个虚空,从床上摔到地上。一昂首男人不见了,屋里只剩下凌厉的风。
她何尝就舍得不要这个孩子,但闻声明月在屋外与其他妖怪斗争,她好怕明月被其他妖怪打死……
“我凉……”明月想推开她。
伸脱手指,沾着鲜血,用尽最后的力量写下几个字。
“这里没有你家主母。我的浑家不喜好,生人入我家门。”明月兀地敛笑,蓝眸中寒光一闪,“滚!”
白发少年冷眼瞥向他:“主上的号令你不听?莫不是怀念蟒蛇旧主之情?”
女人比男人敏感很多,明月没发明梦小婉的窜改,梦小婉却清楚地把明月的所作所为瞥见眼里。心中疑窦重重,枕边人又从不解释。梦小婉心力交瘁,郁郁寡欢。
挺着大肚子来不及逃来不及躲。我就要死了,梦小婉心想。
白发年青人抱着双臂,冷冷一笑:“妖尸好大胆,偷了我家主上的人藏在这,叫我们好找。现在尝过这报应的滋味,不好受吧?传闻你已与十三妖王及各路小妖轮番大战半年,再与你脱手胜之不武。只是掐指一算主母已逝去,我家主上命我们找到主母遗骨带归去,此后与他合葬,把我家主母的遗骨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