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正在帘外服侍, 眼瞧着霍令仪远远走来, 她忙迎了过来,恭恭敬敬朝人打了一礼, 口中是跟着一句:“您来了。”自打上回连翘的过后, 玉竹便晓得这位郡主不是个好惹的。可不,这才多少日子,竟是把林侧妃折腾成这幅模样。
霍令仪闻言便笑了笑,她让杜若侯在外头, 而后是由玉竹扶着她往里走去…途中便听她轻声说道:“老夫人把侧妃的中馈大权给收回来了。”这事虽还未曾往外头说去,可霍令仪的心中却早已有了几分猜想。
她一向都晓得霍令仪不是个好性子的主,只是这么多年,这还是霍令仪头回在如许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给她面子…她扣着茶盖的手收紧了几分,红唇紧咬,面色也闪现出几分尴尬,连带着声音也跟着低了几分:“这些,我还来不及去调查。”
是啊,现在安北已经没了,如果连令君也出了甚么事,那他们府中这个爵位可不得被天子重新收了归去?不可,这绝对不可,过了这么多年繁华日子,如果这统统都回到原点,让她再去过之前那样的苦日子,她可受不住。
林老夫人想到这,也不顾林氏面上的尴尬,寒着脸与她说道:“你细心去查,看看究竟是甚么人在撺掇我的乖孙儿,另有阿谁甚么李婆子也跟着一并罚了…我们府里养着他们,可不是让他们过来糟蹋主子身子的。”
林氏想到这,心下便又平了几分。
霍令仪眼看着面前的这幅玉牌,先前安静的心还是忍不住动了一回,等平了那股子思路她才抬了头,口中是道:“祖母,我…”
…
不过玉竹的美意,她倒是心领了…是以霍令仪的步子固然未停,口中倒是言道一句“多谢”。
现在看来,哪有这么巧的事?
她的目光平和,连带着声音也非常暖和:“世子年幼,荷花池那处的风景又好,小孩子想图个都雅的东西,这也是普通的…郡主这‘撺掇’二字委实是严峻了些。”
林老夫人看了眼霍令君,见他已醒来心下也松了一口气,跟着是朝李神医问道:“李神医,我孙儿如何样了?”
霍令仪想到这脊背便又挺直了几分, 在那日头的晖映下,明显是暑气最热的时候,可她的背影却仿佛透着无边的寥寂。
没过一会,知秋打了帘子走了出去,倒是说世子已经醒了。
她想到这态度便又多了几分恭谨,就连声音也更加谦顺了很多:“外边日头大, 郡主且随奴出去吧。”
霍令仪一面说着话,一面是把手中的茶盏落在一侧的茶案上,她的双手交握放于膝上,行坐得体、仪态安闲,倒是最好的贵女模样:“祖母和母妃信赖你,由得你一个侧妃执掌中馈这么多年,不求你事必亲躬,却也得万事用心…现在我们王府如许的环境,若这上头的人行事都没个章法,你又如何能盼着底下的人行事稳妥、万般不出错?”
林老夫人听闻这话担忧渐消,心中也多了几分光荣。
霍令仪任由林老夫人握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着,跟着是持续说道:“林侧妃此事的确算得上是大过,可她终归也是令德、令章的母亲,您的侄女…何况若如许把她赶出府去,旁人自是免不得要细细探听一回,到得当时,丢脸的不还是我们信王府?”
霍令仪忙朝人快走几步,等走到人前,她看着面前人面上的衰老与疲态,心下止不住还是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