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没猜错,师侄方才必然去了纪钊那边。”
“我想晓得,前辈杀死你当初的心仪之人时又有何感受?是镇静痛快抑或恨意难平?”
白玄本该体贴这女子甚么时候到了他身边,本身了局又会有多么惨痛,但是他此时心中满心对劲只要一个名字。
他可用灵器对敌亦可用神通逃遁,最坏的成果倒是自爆躯壳与此人同归于尽。一个练虚真君如果狠下心来玉石俱焚,即便修为高深如顾夕歌亦会吃个大亏。
外人皆言顾夕歌修为高深极其可怖,如果对敌之人修为低于那魔修,定不是他一合之力。白玄本来觉得那都是九峦修士被顾夕歌吓破了胆,平白无端将其威能夸大了数千倍。但是直至此时,白玄才晓得那毫不是一句虚言。
“先前说好的,东西都归我。我在水下变成一条鱼藏了三天,真是不痛快。”瑟狸絮干脆叨道,“另有,再加三头你亲手烤的太白鹿。”
那女子笑容极甜美,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与稚拙,如同一树烈烈盛开的海棠花。她纤长睫羽一眨,仿佛直直戳到了白玄心中。
“中间周身黑气环抱,定是魔修而非仙道。天下魔修者浩繁,但此中剑修却颇少,如此一来,我倒也大抵猜出中间究竟是谁。”白玄答得不急不缓。
如果垂钓,天然得耐得住性子。但奇特的是,这漂亮至极的灰衣人未免太有耐烦。他一向悄悄闭着眼,仿佛熟睡普通。
此人翻脸如翻书的模样,还是和之前并无辨别。顾夕歌睫羽眨动了一下,冷声道:“我已将师尊统统夙愿了结,接下来还差甚么东西,李师叔一并说了也免得费事。”
那魔修把握着剑光悠悠落到了空中上,一张端丽面孔更比那浅淡日光更夺目。他收起那道血红剑光,姿势倒是非常恭敬:“中间年事足足超越我数百年,天然当得起我这句前辈。”
不过一息时候,那白衣魔修就已到了他们面前,好整以暇望着他。
白玄将统统打算得顺利安妥,但他足足等了好一刻,还是未见到长平白家之人前来声援。他当下便是心中一冷,不由自主望向了顾夕歌。
“那中间特地前来,但是要杀了我替你师尊报仇?”白玄眉尾微扬,非常讽刺道,“人都死了六百年,中间此等行动又是做给谁看?”
“一言为定。”
“前辈跑得倒是挺快,可惜全然无用。”
“我可从未见过师侄这般的好主顾,比你那吝啬兮兮的师父强出很多。”李慕青却只眨了眨眼睛,似是装傻又似避重就轻,“我从星云派一起到了云唐城,只这盘费就花去很多,师侄你看……”
但谁让纪钧有一个好门徒,这堕魔之人丁口声声唤着“师尊”,看景象竟要替那死了六百年的冲霄剑修报仇。这来由白玄倒是半分不信的,他已鉴定顾夕歌前来此地定有其他企图。
但是即便白玄逃得再远,顾夕歌的清冷声音却清楚地好似就在耳边。
那尾大鱼极不甘心肠挣扎翻滚,立时搅得长平河水竟缓缓会聚成一个旋涡。巨浪似一只狰狞巨兽,直直扑向岸边,几欲覆住那层淡薄的淡色日光。和这几近能颠覆整座泽灵山的巨浪比起来,白玄纤细得如同一只蝼蚁。
“她是我这辈子爱上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最后一个女人。我为她深陷情劫三百余载,更因她勘破情关一举脱困,我又如何能不记得她?”白玄答得开阔非常,他又缓缓道,“纪楚在嫁给别人当道侣前,曾特地找我交心,说我一辈子都是她最好的朋友。我当时痴顽,便将这话当作纪楚口是心非之言,更加对她断念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