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悄悄巧巧一个行动,就将顾夕歌定了罪。但白衣魔修还是好端端地坐着,他好似听不到也看不到普通,用心致志地盯着披香殿中一缕橙黄灯火,好似这盏灯中有绝代才子与得道之法。
他虽未发怒,其周身自有锋锐剑气透体而出锋利无匹,只激得蓬莱楼诸人与其他几个方才站起来的修士狠狠抖了一瞬。
就连言倾,也情不自禁为那玄衣剑修此时风采惊奇了一瞬。她并非惊奇纪钧修为高绝,而是感慨他方才竟会站在已经叛门堕魔的顾夕歌一边。
白衣魔修却连头都懒得抬,只淡淡扔出一句:“是真的。”
沈玄又轻描淡写说:“大衍派如此行事却也无可厚非,仙魔之别一贯如隔天渊。但顾魔尊为了戋戋一个大衍派掌门人之位就亲手杀了最心疼你的师父,如此做法未免太令人不齿,我等不屑与你为伍!”
只等纪钧一点头,仙道四派就能让顾夕歌申明全无万劫不复。
那玄衣剑修也在遥遥看着他,这一刹,他们之间虽未扳谈却赛过千言万语。
顾夕歌顷刻间心境万千,但他却收敛了统统神采,只沉寂冷酷地凝睇着纪钧。
蓬莱楼气冲冲要替纪钧打抱不平,那脾气怪癖的玄衣剑修却半点也不承情,如何不让人感觉好气又好笑?
“当年九峰论道,纪真君对顾夕歌百般保护只怕他遭到一点委曲。纪真君不但杀了煞灭宗那位出言不逊的苏长老,更直接斩断了我蓬莱楼明峦峰的一截,诸位想必也曾听闻。”
那白衣魔修却只气定神闲地望着他莹白的指间,只如未闻声普通全无回嘴。
“冲霄剑宗本为仙道魁首,自当竭尽尽力让门下统统练虚真君都进入虚空界,如此方是符合道理。”
“是我心魔缠身欲兵解转世,才让那孩子杀了我。”纪钧一字一句道,“若非如此,他当年不过是个元婴修士,又何能伤到我半分?”
“即便如此,顾魔尊叛门堕魔一事也为究竟。”沈玄还是不依不饶道,“冲霄剑宗养他百余载,说舍弃便能舍弃,当真是薄情寡义至极!”
六百余年来,仙道四派从未比及过如许好的机会。他们以往未曾对顾夕歌策动这般阵容浩大的责问与审判,全因世人深知三言两语并不能将顾夕歌科罪。那凶神一道剑光杀了几名修士就能震慑全场,修为低的修士不敢开口再问,修为高的修士又顾及脸面不屑开口,因而才让顾夕歌硬生生拖了六百余年。
沈玄并未慌乱,他只是安静道:“纪真君,我蓬莱楼但是为了你才出头!你们冲霄剑宗惹不起大衍派,我等其他仙道四宗倒是非常看不过眼。”
她情不自禁想到了当年那一道斩断了明峦峰的剑光,那玄衣剑修还是如六百年前俾睨众活力势如虹,这又如何能让顾夕歌不惦记他?
金阙派与倦书楼的四位练虚真君俄然有些迟疑踌躇了,他们已然搞不清纪钧的设法。此事若无此人默许,蓬莱楼又岂敢大着胆量向顾夕歌发兵问罪?可纪钧此时又俄然来了这么一出,的确让人摸不清脑筋。
有人迟疑踌躇了一会,也终究站起家。就连金阙派的叶掌门也万般无法地摇了点头,仿佛他当真非常可惜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