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嘴角微抿,艾氏进得听雨院,句句透着责怨,无一字问候,她拼了性命救下三个哥儿,无一字提及,她这是获咎了艾氏?呵呵,可不,坏了艾氏远亲儿子沈世湾承爵的机遇呢。浅笑着谛视艾氏,沈雪悠然道:“母亲说的是,沈家素有贤名,这三房的奴婢都是母亲倾慕力调教的,轻重天然稀有得很。”
冬花拿起方剂看了看,咧嘴笑道:“蜜斯放心,奴婢这就去给蜜斯抓药熬药,蜜斯没事了,奴婢也就放心了!”话音还没全落,人影已经不见。
沈雪瞟一眼冬果,嘴角掠过一抹嘲笑,还没转眼呢就把她这个主子卖了,好得很!她皱了皱眉,暴露一个疲弱的神采,却不解释。解释换不来侯府大神们的一丝体贴,冬花说得很好,三个哥儿的命都换不来看她一眼,在这个二等爵镇北侯府里,她沈雪连说一句多余都是多余的。三世短折,这一世莫非还要短折么?!
艾氏低头谛视沈雪,散开的头发遮去了半张脸,面色惨白无血,衬着蔷薇紫的帐帘和锦被,透出一种奇特的青白,似有一层薄纱笼在她脸上,令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却又一眼看清那疲弱倦容。好似不太一样,艾氏想在内心细心衡量,何如常日里印象太浅,捉不住那一掠而过的奇特,帕子掩了掩口,道:“五丫头,都是你院子里的人,还得你自个儿好好拿捏,主子就是主子,容不恰当奴婢的生出懒怠,一味放纵着惹出甚么是非传出去,可要妨着你的名声了,及笄女孩儿家的名声,但是令媛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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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夫姓韩,六十来岁,在长安城很驰名誉,是镇北侯府的指定大夫。韩老大夫给沈雪号过脉,写下方剂,按例叮咛几句以后,随艾氏寒喧拜别。晨风中传来艾氏一句一句的担忧和体贴。
沈雪瞥一眼又缩到床脚的冬果,淡淡道:“传早膳吧,我饿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蔷薇紫的帷帐下,沈雪半靠着浅紫色绣大朵蔷薇花的枕头,冷静地把沈家各路人物在心底梳理一遍。
姑太太,沈静,三十九岁,夫孔捷,正三品京兆府府尹之独子,现就任从三品京卫批示使司批示同知,有嫡子一个,嫡女一个,庶子两个,庶女三个。
三房,沈凯川,三十七岁,京卫批示使司十万御林军总教头,从三品。三夫人艾氏只要一个孩子,四少爷沈世湾,十二岁。朱姨娘生的五少爷沈世波,十一岁。小孙姨娘生了两个孩子,七蜜斯沈露露,十二岁,八少爷沈世涛,七岁。蒋姨娘没有后代。沈雪,十四岁,姐妹中排行五,生母明氏,知名分。
冬果看沈雪垂眸不语,内心慌极了,五蜜斯这是真恼了她们没有跳下河一起沉浮了,不把主子的性命看得最重的下人铁定是留不住的,长房二房那边已经发卖了很多仆妇,小孙姨娘更是把八少爷的童儿直接杖毙,五蜜斯固然不受待见,但因着主持中馈的大夫人赵氏浑厚温淑,严守端方教习一众嫡庶后代,从不完善庶后代的吃穿用度,而三夫人又珍惜名声,是以听雨院的日子虽比不得其他院子犒赏不竭,团体也还算是比较津润的,那种为了一个馒头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日子,她实在不想再过,冬果想着,仓猝叩首:“三夫人恕罪,三夫人仁德!奴婢回三夫人话,项嬷嬷,项嬷嬷的衣裳污了,蜜斯叮咛项嬷嬷换衣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