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阴知县到访!湘阴知县到访......”
马车如飞,敏捷靠近守备军大营,夜班头放声大喊,以防被对方乱箭误伤。
“杀了多少人我不晓得。我们小河村近百人,就活了三个,还是去邻村走亲戚,躲过一劫。一起逃过来的路上,经常能看到烧毁的村庄,官道上也有很多人头......”老者说到这里,喉咙紧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程大人,若事不成为,便原路退回。即便匪兵残暴,天道社也会搏命照顾湘阴全县百姓。”
可为甚么从他们脸上看不到一点惊骇?乃至个个都干劲实足,挥汗如雨,也看不出他们怠倦?
刘安翻身上马,接过一旁保护手中的长枪,“传令,各部谨慎防备,如有敌军袭营,不得私行撤退,不得自觉深追。”
人间炼狱!
他展开眼睛,拉开窗帘,顿时一阵恶臭涌进马车,熏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丢了民气,再想捡返来,谈何轻易。
“不能安民,又哪有严肃可言。”程黎满脸沉痛之情,“去吧,都清算出来,再有乡亲进城,直接引到衙门来。”
最后一缕落日在西边落下,即将日暮之时,夜班头远远地瞥见平直官道上挡住来路的一座大营,营门正在路中。
二人很快出了衙门,乘着马车出城,沿官道一起向南。
夜班头将马车门帘拉开,身穿一身绿色官服的程黎老泪纵横,面色乌青。
“没事。大人千万别看!”夜班头一句说完,从速闭嘴,怕多说一句,便多吸一口浊气。
二十丈外,一阵箭雨射过来,马车只能停在原地。
“夜班头,内里产生了何事?”程黎背靠车厢,闭眼假寐。
程黎透过马车窗户,看着一个个汗流浃背的赤脚农夫正在列队练拳练枪,心中五味杂陈。
人间炼狱!
“湘阴如此局面,大人还是死守县衙,现在单身探营上谏,也算得心胸百姓。前路凶恶,恐怕有去无回,我便送你一程。”
乡民被送出衙门,程黎单独站在国法大堂,望着公案之上的匾额,久久不语。
老者无言,只是拱手。
“乡亲们放心,我程黎固然官微言轻,但即便拼上我这条命,也会为你们主持公道,毫不会让作歹之人逃脱大宋律法制裁、清闲法外!”
“你们来到城里如何样?有没有处所住?有没有饭吃?”
官道平坦,一日百里。
直到马车俄然停下,一个少年呈现在他面前,内心才有了些许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