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她还是第一次闻声二哥认输,还认输得这么利落。
梅姑上前对程氏附耳说了几句话。程氏看看漏刻,已经快中午了,便打起精力说:“不如二郎你们先陪着老夫人去广知堂。我们娘儿几个清算清算,到明镜堂等你们一起用饭。”
这时帘子一掀,两个少年郎先掉队了屋,顿时满室生辉。
老夫人又对着程氏道:“老三媳妇啊,你是个无能的。我也晓得,只一个桂花院,打理起来就劳心劳力。但凡是要看长远,你如果理睬那两个,这做正室的,岂不自降身份?总很多点心机在孩子们身上。我们做女子的,比不得前朝杨贵妃当时贵重,男儿身如璋如圭,女儿身就如瓦如砾。你是一向被你爹爹宠着,那里晓得这世道艰巨?在家靠爹爹,出嫁靠夫君,可毕竟最后还不是靠儿子?你房里早点选一个记在名下,今后七娘也有个嫡出的兄弟能依托。十一郎现在年纪还小,就是被故意人弄得恶劣,还掰得返来,早点送进族学里,跟着长房二房的哥哥们开蒙读书,才是端庄事。”
程氏只感觉耳旁嗡嗡响。啊?
老夫人摆摆手让二郎和太初先出去候着,才收了笑,对小娘子们说:“好了,大过节的,你们姐妹间都要开高兴心的,谁也不准再混闹了。
杜氏牵着陈太初的手左看右看:“你这孩子,竟比我还高了这很多。当年又瘦又小。你这是跑去那里了?如何好几年也不来叔母家里玩?问你娘亲,她老是闷嘴的葫芦不吭一声,你也是,信也不来一封,叫大郎二郎这些兄弟们好生担忧。”
四娘从他们一进门,就一向偷偷打量着陈太初,见他这一笑,如彩云出岫,只感觉心跳不已,一股说不出的热气上涌翻滚,手心微微出汗,从速捏了帕子垂首不敢再看。
九娘侧眼望去,见陈太初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形貌昳丽,穿一身窄袖竹叶青直裰,束了青玉冠,乌发垂肩,肃立着似幅画儿,充耳琇莹,会弁如星。
孟二郎刚满十四岁,身高七尺五寸,立如劲松,行如疾风,生得面如冠玉目如朗星。他身穿禁中招箭班的紫色半袖宽衫,勒着招箭班特有的紫色软纱抹额,别有一股俶傥之意。
杜氏从速出去外间,一会儿返来笑着说:“娘,是陈表叔家的太初和我们家二郎在宫内里遇见了,特地来拜见您呢。”
孟彦弼瞪了眼:“这但是你自找的!哥哥不是吹牛,你让我射百步外的母蚊子,我必定不会射到公的。”世人大笑起来。
世人都大笑起来。老夫人戳着他的额头骂:“你爹爹娘亲都是那么板正的人,如何生出你这个地痞恶棍货!”
老夫人转向吕氏道:“你三弟妹也不轻易,这些年起早摸黑的。今后她的月银就加到二十贯钱,多出来的十贯,走我房里出,不动公中的。你这刀子嘴,也要收一收,本身妯娌,如何说得出口?你弟妹那边高低两个阮氏,她比你们不知要多操几用心,我看着她对庶女庶子,还是好的。”
七娘的眼圈还红着,靠到程氏身边想说几句话,却发明母亲的神采过分丢脸,嘴角翕了翕,到底没敢开口。
九娘这才想起来,陈太初有个权倾天下的父亲:枢密副使陈青,陈太尉。
老夫人看着这个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的小娘子,又好气又好笑:“有错就得顿时改。你记取今后可不能随便去动听家的东西。我让慈姑给你留饭,你放心受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