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小师妹扑到她身上，“师姐，如何办？师姐，她们、她们……”话未出口，眼眶已红了。
明镜有些茫然，“回都城？”
又是这类眼神……
她面露异色，“空圆？”
“……我、我去找空圆师姐说话，她那儿忙，叫我帮帮她，我就多待了会儿，厥后我看日头不早了，就出来了，谁晓得新来的那几个也去领衣裳，她们就拦着我问我多大了，说甚么斑斓不斑斓的，还、还摸我的脸，呜呜——”
她悄悄叹了口气，“别怕，总有前程的，我们干清干净的女孩儿，再如何也不能像她们那样。”
对方面色淡淡，“做甚么呢？快走吧，方丈相召也敢疲塌？”
浑浑噩噩活到现在，竟要落得个没了局么？
那人终究没了耐烦，尖刀朝她们点了点，“啰嗦甚么！过来！爷爷的刀子可不认人！”
两人累得几近喘不上气，却一步也不敢停，停了就是个死，或者，比死还不如……
她内心一紧，“你这是如何了？”从速畴昔扶住，扶着师妹让她靠在禅椅上，探手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大步走了出去利索地关了院门，又上了门闩。
智能呷了口茶，对明心道，“董大官人要请一副绣像，看中了你的技术，叫你来就是要和你说说此事。”
那董大官人呵呵笑了两声，就着智能的茶杯饮了口茶，二人打了一番眉眼官司，眼神更加黏腻，过了好一会儿，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本官有幸见太小徒弟绣的一副‘达摩东渡’，实是巧夺天工，只是那幅太小，我要的这个是要镶在五联炕屏上的，”他比划了一下大小，从袖筒里取出一轴绢画，“这幅《老君骑牛图》是要献给朱紫的，还请小徒弟尽些心。”
她心底不由生出几分不甘。
“不怕，不怕，”她低声道，“……我们干清干净的女儿，运气不济，既然干清干净的来，也要干清干净的走。”
这也就罢了，光阴不长，大师就发明智能和她带来的门徒们竟都是不守清规的，每月总有几拨坐轿的男客趁着暮色上山，每逢此时智能便派人将众尼摈除，师徒几个涂脂抹粉去接待男客，喝酒作乐，彻夜达旦。
明镜茫然的点了点头，见师姐神采越来越丢脸，她心头如同一道闪电划过，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空圆她、她用心的！”
脸上被摸了一把。
“师姐，我们如何办——”
“看这细皮嫩肉的，大哥，留下不？”
绳索早在半路就跑丢了，这会儿也只要……
明心身形一僵，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也不敢转头，拽着明镜拔腿就跑。
她脸都白了，“明镜！不是早叫你躲着她们？”
老庵主奉告她的时候，她就晓得那不过是嫡母为了讳饰脸面才说的，没有人会当真，当时她病得起不来床，也觉得本身熬不畴昔了，心灰意冷的等死，但是等见到了水月庵的众尼姑，发明她们除了打坐念佛、接待香客，还要勤作女红赚取银钱以供庵中用度——这又与俗世有何分歧？
上个月家里就该送供奉来，可到现在仍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甚么原因。
“师姐——”
方丈想的甚么，她已经明白了，明天必须走，只等天一黑就得走，如果不走，或许就再也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