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娘子叹了口气，“是啊，好无趣的，倒有大半都听不懂。”
五娘子就想到了二娘子的话，勉强按捺住了脾气。
他沉吟半晌。“之前学过？”
六娘子就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从小香雪到主屋，好远呢。”她语气里的一点点恋慕固然不较着，但却货真价实。
“短短一段路，有甚么一道不一道？”五娘子白了七娘子一眼，语气冲得要命。谷雨满面的不安，想要劝，又不晓得如何开口。
七娘子就多加了一句，“最要紧是勤练不缀，先生让我每日夙起先写一百个大字再给母亲存候，五姐如果故意，也能够尝尝。”
七娘子只好点点头，“母亲说我这几年都在西北，没得过纤秀坊的衣裳。”她只好把在西北的经历扯出来做挡箭牌。
“太太还说了，请七娘子换上九哥的衣裳。”立春赶快又加了一句。
七娘子挽起袖子，笨手笨脚地磨了一池墨，拿起狼毫小锋，沉吟了半晌，缓缓写下本身的名字。
五娘子哼了一声，转过甚去。
七娘子似懂非懂，听得很无聊，只好翻幼学琼林看。幼学琼林倒是很都雅，她看得津津有味。
七娘子抿唇一笑。
“二娘子倒还好，五娘子常常惦记取吃些时令鲜蔬、宫廷点心。但凡是伶仃传话出来叫小厨房做的，都有赏钱。”白露答复。
七娘子不由得莞尔。“二姐呢？”
六娘子嘻嘻笑了，“早上起来迟了……冬至焦急得很，顺手抓了两件就给我穿，都雅吗？”
五娘子一撇嘴，“戋戋几件新衣服，有甚么好焦急的，比不得那一等眼浅的，有了新衣服便要穿出来。”
七娘子笑了笑，正要说话，立春进了屋子。
七娘子用心致志地看书，认当真真地念，“甘霖、甘澍，俱指时雨；玄穹、彼苍，悉称上天。雪花飞六出，前兆丰年；日上已三竿，乃云时晏。蜀犬吠日，比人所见甚稀；吴牛喘月，笑人害怕过火。”
三娘子和四娘子一边听一边打打盹，六娘子扑在桌上画小人。
“你就多顺着她些，”六娘子推心置要地对她说，“五姐实在心不坏，要比……”她做了两个手势，“那两个姐姐好很多了。”
这是个老先生，穿戴淡蓝色的湖缎直缀，固然料子好，却透着些陈旧，留了一把斑白的髯毛，显得慈眉善目。
“你练了几年字？”两人冷静走了几步，五娘子忍不住问。
七娘子和白露都愣住了。
七娘子重新到脚都是新的，连穿的鞋都是白露这两天熬夜做出来的新鞋。
管家娘子管束得又紧，她们平常连二门都出不了，成日里在那小小的院子中打转，七娘子四岁起略微懂了点事，便为九姨娘穿针引线，打打动手。闲了没事，就到院中坐了，看看天，拿树枝在青石板上写写画画，打发时候，这才没有陌生了一手字。
七娘子忙起家。
七娘子微微一笑，“现在到了主屋，走动也便利了。”
七娘子乃至感觉五娘子有几分敬爱，她想起了六娘子的评价，五娘子就像是一只会叫的狗，咬人却不大疼。
六娘子穿戴淡紫色百花不落地的裙子，上身穿了鲜黄色亮缎袄子，配色的大胆，叫七娘子都暗自佩服，梳了两个长辫子，看起来，就仿佛是一朵会飞的胡蝶花，美丽活泼，天真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