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担忧成了真,宋康公然不肯意退婚,先前承诺也不过是缓兵之计,他真正的图谋,定然还在背面。
“别去,我无事。”苏念惜咽下口中苦水。
“郡主?”夏莲的声音传入耳中。
顿时一脸惊骇地将手里的胭脂盒子盖上丢了归去,敏捷后退,“这哪儿来的胭脂水粉?里头加了甚么玩意儿?哈——欠!”
人间的七情六欲皆与他无关。
“还是殿下大气。”纪澜顺口巴结了一句,又道:“那梁王府的赏莲宴您去不去……”
微微抬眸时,暴露一双如潭双目,点衬在这张雪玉之面上,幽若清月,隔人千里万里,天人之姿,仿佛那不食人间炊火的仙尘。
仿佛凌霄之花,盛开在野,即将残落,有种冰冷猖獗的美,却终究抵不住风月的流逝,走向生命的末端。
本就霜雪之色的面庞愈发惨白孱羸。
——宋家为何能用这桩婚事请动梁王?
“殿下,您看,这宋家这么欺负苏将军独一的闺女,底子就是在动您头上的土啊!您可不能饶了他们!”
——梁王为何会恰好这个时候将能措置两家婚约的礼部侍郎给请去府上?偶合?
苏念惜黛眉微蹙,捏着团扇的手指微微收紧。
语声慢缓却毫无摆荡地说道:“只要我活着一日,就该护住这南景一日,不必多说。去查。”
她说着,一边拿了一旁的新月白绸绣竹纹边柄团扇用力扇了扇,却都散不去满心的怒恨,“他们宋家,存得就是我不敢真正鱼死网破的幸运。”
周身不见一件金饰,素净如云,却不掩举手投足间漂渺贵雅之气。
“不去。退下吧。”
声音也已带了肝火。
玄影眼下微涩,看了眼裴洛意衰弱的神采,接了瓷盒,快速拜别。
裴洛意伸手,熟稔地一口喝下,褐色药汁染过淡色薄唇,垂萎的破裂气度里,又增加了几分靡色。
皇城,东宫。
纪澜猎奇地瞅了眼,却不敢靠近,只说道:“那这事儿,您说要如何措置呢?”
裴洛意又拿起一个白底蓝花的瓷盒,翻开,一边问:“梁王缘何要插手宋苏两家之事?”
“让你找的,可找到了?”
看得人可惜又感喟。
待纪澜分开东宫正殿后,裴洛意将受伤那盒胭脂放在了桌上,寂静地盯着那盒瓷瓶,半晌后,刚要开口,忽而闷声咳了两下。
裴洛意已抬眼看向殿外,目光落在那被如水宫灯洒曳的大理石雕凭栏上,见着几个小宫娥说谈笑笑地从长廊内走畴昔。
苏念惜见她眼底都红了,心底的阴鸷倒是一瞬疏松了几分,摇了点头,“杀了他也无济于事。”
方叔也急了,伸手却又不敢翻开那珠帘,只疾声道:“郡主但是不适?主子这就驱车去医馆。”
裴洛意长眉微蹙,想到阿谁还是多年前见过的小女人,朝他看了眼,“休要胡说,坏了安然的闺誉……”
但是,她现在能拿捏宋家的,唯有宋沛河那见不得光的把柄!
——他们到底打的甚么主张?
“是。”
“咳咳咳。”裴洛意忽而捂住嘴再次咳了起来。
只怕这重回而来的人间,竟比她地点的天国,更加可怖。
裴洛意看着他,琉璃色的双眸静深清冷,“找出这解毒之人,方能有应对千眠香之法,也可制止沈默凌再脱手脚。这南景的朝堂,不能被此人用这类卑鄙的手腕把控。”
她现在前有大房这一家豺狼,后另有那赏莲宴上虎视眈眈的梁王,毫不能让宋家胶葛不清,乃至进退维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