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儿再看向庞宪,像是演出变脸法,久不见天日的面上堆满笑容,“高朋临门,本当远迎,只是鬼母山十年一次祭奠圣典将至,峒主实在抽不开身来。小老儿身份卑贱,前来恭迎,实在势怠慢高朋了。”
佝偻巫老笑呵呵道:“峒主叮咛,庞真人乃是世外真仙,仙驾来临令我鬼母山蓬荜生辉。这边请……”
因为玄阴峒主叮咛,当然对庞宪礼敬有加,但是峒主才是如同天神般的存在,担搁峒主的祭神大典,那只能是不死不休。
场上顿时剑拔弩张,两边瞋目相视,大有一言分歧,就待斗起法来。公开里,很多巫祝动摇长幡,一朵朵鬼火轻巧飘舞,骨杖、兽皮鼓等各色法器暗伏在侧。
如果普通血祭倒也罢了,那灵猴眸光触民气弦,让人物伤其类,这才脱手禁止。不然,庞宪也不肯横加干与,毕竟玄阴峒主并无恶迹。
走进洞中,鬼母山别有洞天。条条羊肠小道纵横交叉,无数佝偻小人捧着鲜果、血肉马不断蹄地四周驰驱。
“请恕老朽身材不便,不能恭迎。门下礼数不周,获咎之处,稍后定有重惩。”
猿猴本就充满灵性,很多族类还被仙家引入门墙。李修阳老友袁化现在就在连屏山修行,自从获得宿世恩师绿毛真人刘根遗赠《内景元宗》,道行突飞大进,业已触摸地仙门槛,殊为可贵。
庞宪这才出口喝止。
过不一时,洞中飚旋出一股黑风,平空一卷,现出一名佝偻白叟。只见他瘦骨嶙峋,面庞惨白,身长不敷三尺,披着一件黑袍,上面镶满鸟羽。
佝偻白叟手中巫杖狠地一杵,敲得地上岩石化作齑粉,“大典召开期近,早就严令不得惹是生非,你可真够好啊!”
“贫道此来,与玄阴峒主有要事相商,老丈烦请带路。”
忽听,“,……”重物锤击空中声响个不断,像是有绝世凶物即将出世。
巫术邪术竞相辉映,各色奇光照在庞宪身上,危急情势一触即发。
“拜见峒主!”一众巫祝、佝偻小人尽皆佩服在地。独独留下庞宪耸峙在旁,半分色彩不改。
看到玄阴峒主模样,庞宪惊奇不定。昔年万邪术会,此老也曾前行,还假借冲犯之名,赠送了一炉鬼灵药。当初他固然阴气太重,可也还是仙家气象,现在反倒像是泥塑石胎,生硬枯死,莫非他这是走火入魔了?
盏盏灯火,像是绿豆般大小的鬼眼,照亮在小人身上,好像天国道中的恶鬼,繁忙不休,四肢乱窜乱爬。
“吱吱……吱吱……”
阴暗崖洞传来呵叱声,在盘曲深远的洞中反响轰鸣,震彻得群山簌簌,乱石飞坠。好似九幽厉鬼,摄魂夺魄,令人毫不敢心生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