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禁轻拍宿平肩膀,微微一笑:“怨怒者欠虑,宿平你要学会沉着。眼下说的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方才鸡鸭之讲,你可有所悟?”
“宿平,你娘真是好厨艺,我这几日吃得上瘾,过些日子怕是有些不舍得走了。”邱禁放下碗筷,边抹嘴边笑道。
“对了,林爷爷说之前的老都头厥后考入了禁军,想来阿谁空心大萝卜詹都头迟早也有一日要走的……邱叔叔你只需忍他一时,待他走了便可清净了。”
邱禁见少年不语,便将手指向远处一点:“宿平,你再看那衡山之上的竹林。”
宿平咋舌看去,那箭靶之上,断箭的镞头仍深埋其内。当下吃紧地收了三柄木箭,跑了归去,交到邱禁的手中。
“你很聪明。”邱禁拍了拍宿平的肩膀,却不再多言,只因他看到了少年眼中的体贴,甚而另有一丝丝的……怜悯。
竹弓上的弦绳,兀安闲那边颤抖。
“是。”宿平又点了点头,脸上的迷惑倒是更甚。
“邱叔叔明显比那姓詹的短长,力量比他大,射箭也比他准,为何却要怕他?”少年拳头微微捏紧,他怕这话伤了邱禁的心,却又实在没法按捺。
宿平现在的目光却不在那箭靶之上,只是怔怔地望着邱禁,双颊有些发烫,满脑满耳所响尽是阿谁“着”字,另有咚咚的心跳声,心中泛不起任何念想。
宿平一个挣扎坐了起来,见邱禁规复神采,言辞当中斩钉截铁、成竹在胸,不由欣喜。
二上弦,再满弓,银镞飞闪,又是一箭射中。
宿平顿时记起鸡鸭之事。鸡鸭大了,就被宰杀;竹子高了,就会刮折……邱叔叔说他在那詹都头眼中,便如鸡鸭普通……实在是想说他本身如果过分短长,那詹都头便会盯防着他……难怪那厮总来难堪邱叔叔,也难怪邱叔叔要假装拉不动三弦弓……是了!邱叔叔方才将那射完的靶子藏到别处,定是怕被詹都头瞧见了、起了狐疑!少年想通了枢纽,看向邱禁的目光不免又多了一丝怜悯。
从箭靶上拔了两根木箭下来,宿平便伸手去取那第三根。只是这第三根,饶是他用尽了满身力量,还是拔将不出,直摇得箭靶的木架子嘎吱作响。这箭靶的高度,均是遵循平常成人的身材而造,宿平要取那木箭,须得抬起手臂方才气够拿捏住。这第三枚箭扎得委实太深了,是以宿平只能踮起脚尖去拔。终究他一个站立不稳,只听得“啪”的一响,箭杆回声而断。
邱禁猝不及防,一阵愣神。
邱禁射了三箭以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颇显畅快淋漓,收起竹弓,悄悄拭了拭额前的汗珠。正待去将箭靶上的木箭取回,他俄然心中一动,转头望来,却见宿平提着篮子一动不动地杵在那边。邱禁蓦地眉头一皱,再度四下探视了一番,忽而微微点头自嘲一笑,便向着宿平招了招手。
少年微微伸开嘴巴,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少年摇了点头:“我这些年只在村里教书的许先生那边听过课,这几个字倒没有见他提及过,也不明白甚么意义。”
“只是……”宿平顿了顿,欲言又止。
宿平闻言瞪大双眼,半晌过后,无法点头。
“是呀……”宿平点了点头,心下倒是奇道,这些东西浅显农户家里都会蓄养一些,邱叔叔俄然问起这个干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