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平换了木决以后,再射六箭。这一回的六箭下来,竟然也中了五箭,令得少年不由高举竹弓,喜极而呼了一声。
邱禁大奇,更是一言不发。
“那里不对?”宿平懊丧道。
“不叫你受点疼,安知这‘决’的好处?”邱不准不在乎道,“这点疼你就叫喊,那待会儿可有你好受的。”
宿平将竹弓往肩上一挂,煞有气势地跟着邱叔叔来到靶场之上,在五十步的靶线前站定。邱禁将手中的布袋绳往宿平腰间一系,挂在他的右腿上,顺道取出一枚竹箭,往前跨出,口中数了十步划上一线,再十步又一线,共将这五十步的靶距分了五份。
宿平一脸委曲,不忿道:“本来是邱叔叔早就备好了的,却也不给我,害我白受了那疼。”
宿平刚好射完了十二枝箭。
少年看着希奇,便问道:“这东西叫甚么名来?”
“那可好。我家的至公鸡又能做箭羽,又能下饭。”宿平眸子子一翻,瞪着邱叔叔道。
“当真?……那我便再试一次。”邱禁取下他的那把二弦弓,又从本身步叉里拿了一柄木箭,“你得瞧好了。”说着,搭箭上弦,拉开竹弓比了个架式。
邱禁见那箭靶中,竟有八柄镞头密密麻麻插在红心之上。
“放”字一出口,宿平立即松了右手,只听那弓弦在耳旁带起一阵风声,竹箭便已打在稻靶之上,虽未中红心,却也不偏差不大,紧挨着离了一寸不到。
那木决戴好以后,在指上略有些宽松,却无大碍,宿平便道:“邱叔叔,这是你幼年时的旧物罢?”
少年这回将它学了七八分的类似。
自厢军来此,少年整日与兵士们厮混,听他们说了很多豪杰演义的故事,又得邱禁送他一张“箭神”的年画,经常打量,甚而夜梦“箭神”的伴身瑞兽九色鹿。加上前日见邱叔叔大展神威,连射三弦弓,早就对这竹弓木箭暗种痴根,窥视已久。现现在达成夙愿,吃紧向邱禁伸谢数声,抢了竹弓放在手中,细细旁观,谨慎抚摩。
邱禁一旁抱胸道:“不对,不对。”
宿平在十步线上站定,朝着箭靶深吸了一口气,就把左手推弓,右指拉弦。邱禁俄然觉出有些不对,再细看少年右手时,便见他那本来绑在腕上,系着木决的葛线不知何时已然松开,飘飘零荡挂在部下。
为何是七八分,却不是非常?
“是了……”邱禁闻言,叹了一声,“是王都头在我方入厢军之时赠于我的。”
少年却无得色,偏了头看向邱叔叔。
宿平搭了好几次,才将竹箭尾槽扣在弦上,拇、食二指捏着箭尾就去拉弓,不想才拉开四成,就捏拿不住射了出去,掉在地上。
午餐临散之时,世人纷告而别,却在邱禁的授意下,无人来打搅少年习练。邱禁清算了一番,与中午留守的兵士交代一句,来到少年的身后,悄悄伫在一旁旁观。
“站姿不对,身形不对,伎俩也不对。”邱禁一口气道了个“三不对”。
这弯新做的竹弓比之厢军平常所制短了十之二三,剩下七八分的长度,弓臂也是略薄略窄。宿平局中无箭,只是比划了一番,却也趁手的很,晓得是邱叔叔故意,遂又道了一声感激,浑然健忘了早间被他折磨过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