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平将竹弓往肩上一挂,煞有气势地跟着邱叔叔来到靶场之上,在五十步的靶线前站定。邱禁将手中的布袋绳往宿平腰间一系,挂在他的右腿上,顺道取出一枚竹箭,往前跨出,口中数了十步划上一线,再十步又一线,共将这五十步的靶距分了五份。
邱副都头哈哈一笑,随即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于宿平道:“不消用甚么布料,这儿有专门的家伙,你把拇指戴上它尝尝。”
午餐临散之时,世人纷告而别,却在邱禁的授意下,无人来打搅少年习练。邱禁清算了一番,与中午留守的兵士交代一句,来到少年的身后,悄悄伫在一旁旁观。
“邱叔叔,你小瞧了我,这也忒近了些。”宿平翻了个白眼道。
哪知这一练,便练了全部上午。
少年看着希奇,便问道:“这东西叫甚么名来?”
邱禁恍然道:“难怪他不去将那木决绑在手上,本来是嫌换的时候费事。”
邱禁为莫非:“那制箭的厢军弟兄都在衡山另一头、多产硬木的地界安营,所备箭羽全在他们那边,我手头也没有。啧……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儿……转头让你母亲杀只至公鸡,拔了鸡毛,我替你在箭尾开几个槽口,把那鸡毛插上,便是羽箭了。”
宿平大喜。
邱禁在一旁也未闲着,口中喝道:“双手双腿都须稳,两肩要沉不要晃,箭身不成颤,吐吸要放慢,眼睛与箭一条线,对准靶心——放!”
“当真?……那我便再试一次。”邱禁取下他的那把二弦弓,又从本身步叉里拿了一柄木箭,“你得瞧好了。”说着,搭箭上弦,拉开竹弓比了个架式。
“这才练了半日!”望着少年的背影,邱禁的嘴里轻声赞道:“端的好悟性!”
惊的是,宿平又连射了六枚竹箭,竟有五发射脱靶心;震的是,少年竟然解下了右手的木决,将它穿到了左手拇指之上,变作右手推弓,左指引弦。
宿平为了让邱禁能看得细心、改副本身,保持了这个姿势好久。时候一长,却见他的手掌开端微微颤抖,特别是右手的大拇指抖得特别短长。
宿平这回寻着“站姿”、“身形”、“伎俩”,看了个细心。只见邱叔叔左手擒弓,右掌虚握、拇指扣弦、食指压着大拇指靠在右下颌,箭头搭在擒弓的右拳之上,两腿微分,腰胯挺直,侧身向前,双臂平举端成一线。
邱禁嘿嘿一笑,道:“我也不小瞧你。你将这些竹箭极力射向那靶子,射十二能有十脱靶心,便向后退十步;若能有力量,二十步远处射十二中八,可再后退十步;三十步若能六中,这竹箭便嫌稍短,我为你再备十二枚竹箭,去射四十步;四十步如果也能六中,可射五十步。只是五十步开外,这弓力便有所不及,我自会另做一弓。如何?”
宿平允值少年,起得早了总有一些打盹,食了早餐正要拖着疲惫之身,再去那床上蹭个回笼觉,不想却被他父亲毫不包涵地遣了出去,要他去处邱禁处报到。
邱禁见那箭靶中,竟有八柄镞头密密麻麻插在红心之上。
“先前他摆的也是这个式样!可一样一个姿式……怎地现在看起来却分歧了?奇特!奇特!”宿平内心奇道。实在他不知这恰是故意与偶然,看热烈与看门道的不同。之前他只是瞧着努力,过了眼瘾也就罢了,不把那些个放在心上;现在是真要学射箭,天然将邱叔叔的一举一动都记在了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