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收了木箭,又拿眼偷瞧了一下对方腰间,那边另有整整一袋的玄色箭羽露在外头。再看那手中的事物,公然与方才射出的那枝一模一样,这回倒是瞧得更加详确,又凑上前去闻了一闻,只觉一阵墨香传到鼻内。
侯志嘿然,自筐内抽出一把竹弓,虚拉了几下弓弦,再从箭囊取出一枚木箭,单拿着箭头斜眼朝劈面远处的红靶心遥点了一下,便将木箭扣弦,弦扣木决,嗖地一声出了一箭……
“本来这色彩是用墨汁描上去的……”宿平心下了然。
邱禁看在眼里,欣然一笑,归去弟兄们中间,却不坐下干活,只拿了一把木锯就向衡山以内走去。
愣了一愣,宿平微浅笑道:“侯大哥,好箭法。”
只是眼下已射了好几箭,却发觉老是偏了靶心几寸,少年心道:“与之前普通的力量,普通的瞄射,怎地就是不中?”
那边邱禁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只见他对侯志叫了一声:“猴子,本日一弦弓已做出来很多了,你拿些去尝尝。”
只是这侯志的木箭,倒是让宿平新奇不已。
宿平翻了一个白眼,无法躬身抱拳,作了个揖,道:“叨教侯大哥,此箭是何名号?”
宿平见固执不过,便低头沮丧地取了靶上扎得稀稀拉拉的竹箭,提了水筒来到侯志的边上坐下,内心还是想着准头的事情,竟然没去看对方一眼。
将犯酸的胳膊甩了一甩,宿平从地上抓起一个竹筒,灌了几大口的凉水,又活动几下双手十指,那手掌被白布缠上以后,抓箭握弓,已无多少伤痛之感。
“闲事要紧。你让宿平在一旁安息半晌,顺带让他见地一下你入迷入化的射技。”邱禁眼睛眨一眨,对侯志促狭道。
宿平此时左手推弓,拉开之时已能有满弓的八成,比之上午又多了一成。这当中,新弓变旧弓是其因之一,其因之二便是宿平射得久了,双臂天然有了一些惯力。这拉开八成之弓去射二十步,恰是恰到好处。
那些厢军的人,固然个个能拉开满弓,倒是除了邱叔叔以外,没有一人能射得如此之准。十射能有三两枝中了靶心,那都可谓是好箭法了。那里会有侯志如许悄悄松松的,好似夹菜喝汤普通,信手拈来。
侯志看了宿平的神采,眯眼笑道:“邱大哥叫你中间歇息一阵,你且看着我来射。”
再打量了一会,却只是除了色彩与箭身的雕纹以外,再也看不出其他花样,当下便道:“侯大哥的这木箭,做得可跟别人的分歧。”
旁的弟兄听了,都大笑起来,一人叫道:“猴子的‘黑虫扭屁股箭’,那但是俺们都里的一绝啊!”
少年回身一看,见是侯志,又瞧了他脚边的筐子,天然晓得他的来意,因而皱眉道:“侯大哥,我还要练一会儿呢,求你稍候再来吧。”
又射了几箭,还是如此。
宿平安息了一个时候摆布,力量规复了很多,满身虽仍有酸痛之感,却因连日都是如此,竟模糊有些不放在心上了。也不等邱禁叮咛,自行来到早间的十步靶线之前,练了起来。
“这小子是思疑我的箭里有文章。”侯志眸子一转,内心想着,却不说破,依言从箭囊里再取了一枝递于宿平。
比及宿平射完了这一轮,十二枝竹箭中了靶心的还是只要寥寥两枝,少年烦躁地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却听背面有人喊道:“宿平!你先停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