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方才她夸我射得准呢。”宿平心头一暖,忽而又想到舒云颜现在定然也正望着他,胸口刹时冲出一股豪气,对那大汉朗声道:“百步以内,任你放靶!”
那场面刹时就热烈了起来,却只要十几小我挺身而出,接踵去往堂内各边角站定。
大汉嘿嘿一笑,伸出葵扇般的大手一张一握,也不见甚么花梢,那箭筒连箭尾处便被他紧紧抓在手中,竟是一枝也没有洒出。
宿平因而搭了箭,举起弓,倒是不知先瞄向哪个。
老夫?宿平愣了一愣,此人面色焦黑,虽看不出年纪,想来也不过三十出头,却自称老夫?早就传闻有些绿林强盗长得奇特,脑瓜儿也不大好使,面前这位看来便是此中之一了。只是他要与我打赌,我该应是不该?……少年心如电转,倒是愈发沉着了下来……敢指大哥救了我,对我也很不错,断不能让人瞧不起我,折了他的面子。我且先看他有甚么把戏!
“倒是有些机警,竟然拿话来堵老夫――不太小小年纪就敢说能射百步,也是当夸!”那大汉双眼一扫大堂,转头对宿平道:“这‘风雷聚’顶多也才七十步长,你大可不必担忧。”
“哈哈,哥哥我也不喜舞文弄墨!只是这联却有出处。”雷敢指道,“五风五雷,是为五洲风雷,意喻天下间行风雷之事的豪杰。联子出自舒岭主之手,却也和我爹的名字有关。”
世人寻名誉去,倒是一其中等个头的男人,润脸福身,头顶城隍飘飘巾,两开扎眼八字眉,宽宽的绸袍纹款项,圆圆的扑肚挂算盘。此时他捋了捋下巴上几根清髯毛,指了指巾帽上压扣的瓷碗,对宿平笑道,“小哥,你往这儿射!”
宿平也不知哪个是“老四”,便顺着大汉的朝向望去,倒是大堂主位。此时,那一排只坐了三人。主位上雷照峰走后,就剩下了舒云颜。略低于主位的两侧,各有一张矮桌,此中一边便是凌雨。另一侧,是个青年男人,年事与邱禁相仿,他的桌上正摆放着一支系着腰索的箭筒,明显是入坐之前解下的。
“甚么射法?――”那男人忽将手中海碗直直朝上一举,蓦地向着堂内放声道,“兄弟们!可有人情愿陪这小娃娃耍耍那‘顶上摘花’?”
少年算是明白过来,甚么叫作“顶上摘花”。他射过架靶、木块,也射过竹鸡、山雉,可眼下要他去射活人头上的碗儿坛子,实乃有生以来的第一遭。迟疑间,也只好缓缓卸去行囊,解下二弦竹弓。待他摸向腰间箭囊之时,倒是一愣,便对那大汉问道:“这位……大叔,不知我要射几箭?”
“好好!”那中年男人说话站起家来,绕太矮桌来到台下宿平身边。少年见他公然身形伟岸,比之雷敢指还高了半个脑袋,总有五尺七八,行走间好似传说当中的龙行虎步。中年男人近得跟前,又把宿平打量了一番,这才拍了少年的肩膀笑道:“哪家父母生出如此边幅堂堂的好后生?――我叫雷照峰,是这小子的爹!”
本来是张皋比。
宿平微微一愣,面色遂有些黯然。
宿平因而又把那人头点了一点,最后眉头一簇,指着那正门口的醉汉道:“那他算么?”
“嘿嘿,方才云颜侄女先来把你那事全都说了一通,道你射艺不赖。”男人拿海碗蹭了蹭他那直喷酒气的大鼻头,“――我们就来赌你射箭的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