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信心持撑,两人一追一逐,一诱一打,时候倒是过得极快。少年的拳法又因对上了真人,不似开初那般空耍把式,也垂垂地愈发有的放矢、神形皆备。而最让三寨主暗中称道的是,宿平打到了厥后,便几近不按前后出拳。一次红叶回身,正待少年打他下巴,倒是迎来胸前一拳;一次本觉得他该使出“中午三刻鼓”,因而缩胸退闪,不想少年打的倒是“鬼域路用脚”;更有一次,少年竟然冷不丁跳起一招“孟婆汤浓”,把他逼得连连后退。
“老夫方才已经说过了,动手留些分寸,天然便能饶人不死了。”红叶哈哈一笑,突地又翻了翻眸子叫道,“――不对、不对!差点就被你给带出来了!――你还没学到本领呢!就想要人道命?你道别人都是傻蛋、蠢蛋、王八蛋么?不长脚不会动?即便是练到老夫这般技艺,要碰到了那贼猴儿普通的老四,一个不谨慎也得吃憋;如果赶上了大哥那样的敌手,就更没法打了……好高骛远、太高太远!”
对于这些,少年理应驾轻就熟,当初邱禁初次教他练身的景象,便与宿树根说过一样的事理。练身也好、练功也罢,付之肉,源自心,这心,可谓之“意志”。宿平虽未明悟,却早已做到了。晨跑是如此,俯卧撑是如此,引体向上、曲臂悬垂是如此,甚而最后邱禁叫他站于日头之下曝晒,亦是练心。
“杀!”
“本身能够把控便好,不然伤了别人、杀了别人,又给家里肇事……我只把这拳法学来防身、长力量,来岁去考禁军,也算多了一份仰仗……”宿平心中想通了枢纽,嘴上倒是应道,“红叶大叔经验的是,我今后必然脚结壮地。”
按着“刑屠拳”的招式前后,本应是打“油锅滚背”那一式,但是宿平一个马步快靠上前,出其不料地使了一招“极乐缠绵”。
……
“‘阎罗殿下跪’,到了阎王那天然要跪,便翻身断他的腿……”
“打拳就是练身,哪有不增力量之理?更何况我们这套拳法乃是外功中的异数,你只看老夫这身肉板便知!”红叶拍了拍胸前的凸起道。
“哈哈!”三寨主是刀尖枪头打滚过来的人,这点突变天然应对自如,更何况他已知宿平极其聪明,触类旁通,早有了防备。悄悄迈前一步,避拳的同时,并不躲开太远,叫宿平马步前冲之力刚好赶上,却又抱不到腰。
“恶人到了阴曹地府,是要下油锅的,暴拳连打其背部,叫他尝尝‘油锅滚背’的滋味……”
“看了个大抵吧,”宿平回道,“只是红叶大叔,那‘孟婆汤浓’是个甚么意义?”
红叶每打出一式,便叫出一个名头,骇人听闻,声若响雷,仿佛化身为一个执令的监斩、宣罪的判官,顿叫人生出一股廷威不犯、森罗不欺的颤胆惊心。
这不叫不打紧。一叫之下,那郁积之气也仿佛找着了宣泄之口一涌而出,畅快淋漓,接着便越打越快,越喊越响,转眼就是六个来去,更不见一丝板滞。
“甚么‘那人’,是那群人!三十七条性命哩。”
“往下六寸是胸口!”
宿平见这一击又是未中,但已近其背,拳也不断,终究跟上一式“油锅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