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道:“恰是此人,方才陛下所说的是骆宾王孩提所著的《咏鹅》一诗,倒也曾名传一地,但想不到竟连陛下也晓得此人。”
“竟是高阳?”岑文本之言一出,李恪就明白岑文本的难处了。
在李恪的印象中,骆宾王固然平生宦途不顺,但不是短折之人,哪有这么轻易丢掉性命,故而有此一问。
李恪的宰相,尚书左仆射马周名周,字宾王,而骆宾王名宾王,字观光,确切相差不大,马周是李恪的亲信臣子,李恪这么解释倒也说得畴昔。
李恪一听到骆宾王这个名字,不由就笑了出来,李恪对岑文本问道:“但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骆宾王?”
现在的万岁之说还不是帝王独占,常见于官方道贺,但只看着气象,也足可见百姓之热忱,足可见李世民在洛阳一代的声望了。
李恪不解地问道:“岑师是宰辅之首,要想救骆宾王,该当不难吧,这朝堂之上莫非另有叫岑师都犯难,要搬朕出来的人吗?”
岑文本是李恪以下的当朝首官,岑文本想保骆宾王,本来该当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但看岑文本的模样却非常谨慎,这就叫李恪觉着惊奇了。
岑文本道:“这骆宾王虽有文采,但也率性直言,获咎了不该获咎的人,不日便将被发配西域,这骆宾王是文臣,身子骨本就弱,这一去西域,天然是凶多吉少了。”
岑文本是当朝帝师,博考经史,才冠当时,历数大唐朝野高低,能入岑文本之眼的人应当未几才是,可听岑文本之言却对此人非常推许,李恪也不免觉着惊奇。
这一次的泰山封禅有些分歧于以往,用的是大唐两代帝王之名,不止是现位天子李恪,另有已故天赋子,文汤天子李世民,以是这一次的封禅显得格外昌大,远赛过立国以来的每一次。
李恪多么聪明,一听岑文本的话,李恪就回过了味来,缓缓伸开了手中的纸轴,看了起来,口中轻声念叨:“臣闻元天列象,紫宫通北极之尊;大帝凝图,宏猷畅东巡之礼...倘允微诚,许陪大礼,则梦琼馀息,玩仙闾以相欢;就木残魂,游岱宗而载跃。”
李恪扬了扬手中的纸轴,笑道:“岑师这不是在给朕献文,这是在向朕讨情吧。”
骆宾王的文章固然华丽,但算不得有多可贵,特别是在帝师岑文本的面前,就更加不会显得过分凸起了,岑文本伶仃为李恪献上此文,多数不是为了献文,而是为了献人。
骆宾王的文章言及李恪封禅之事,多是溢美之词,夸耀之语,站在李恪的角度,不管如何看都会觉着欢畅,纵说是在阿谀李恪也不为过了。
后有先皇东征,以少胜多大破王世充,而后又治洛阳三载,多行仁政,洛阳百姓多有受先皇恩德者,故而铭记至今,方才高呼先皇万岁者多为年长老者,恐怕就是三十年前的洛阳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