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没有预猜中的疼痛,一团温热悄悄覆上了她的头顶。江沅谨慎的眯眼抬眸,恰好撞上父亲的眼神,内里有她分不清的情感。江忠嗣扶了下江沅的胳膊,声音仿佛一刹时黯哑了很多,“是啊,此与掩耳盗铃之见何异,到是为父陈腐了。”言罢还不忘了揉揉江沅的脑袋,“可惜我沅儿非男人。”
江沅内心冷哼,于怀安在他黄袍加身后官路可谓扶摇直上,荆州一役内里怕是有很多猫腻罢。
见父亲神采不愉,江沅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袖,一双大眼微微眨动,声音仿佛极其不自傲,“爹爹,您说万一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办啊。”
这么想来,她几个姊姊嫁的都不错,唯独她的夫君,连父亲也看走了眼。
“那也不能让府里的丫环跟蜜斯用一样的物件。”这丫头一不高兴就改口唤父亲,一股浓浓的小孩子气,江忠嗣点了下江沅的额头,“这事就算了,那金饰你让丫环好生收着罢,转头再赏她件别的。”
这事可不能只她一人下水啊,她说甚么也得把赵姨娘和江芷拉下去,要晓得,每次父亲返来,向桑院都有人在二门那候着,人一来就被请去了。
江忠嗣看着江沅谨慎翼翼的端出几碟邃密的糕点,他晓得女儿在吃穿上一贯邃密,总喜好鼓捣些新花腔,甚么桃花凉糕,玫瑰百果饼之类的,便是那八宝楼厨子做的点心怕是也不如女儿小厨房的花腔多。
“父亲。”江沅俄然又想到了些甚么,贝齿轻起,仿佛有些欲言又止。
多年后,宋延巳废天子称帝,史官提到这段汗青,他显得非常安静:“孤不忍看累骸烬成阜,白骨蔽野。”
汝为男人,吾必杀之。
“你!”江沅话说的恍惚,但是听到江忠嗣耳里,那但是大逆不道,生生点到了他的把柄。听得他肝火大动,眼看着一巴掌就要落下来,江沅赶紧闭垂下了眼睛。
拉回思路,江沅还是虎着小脸不高兴,“父亲老是偏袒着二姐,前些日子广安府的老夫人过寿,临了赏了女儿一对白玉金起花的镯子,二姐当下就黑了脸,可这物件毕竟是老夫人赏的,女儿总不好分一只给二姐吧。”
江沅上辈子没亲目睹过,但也知荆州一战死伤惨痛。淝安王连失几员虎将,激的他痛誓要血洗荆州城。那地虽难攻易守,但也架不住淝安王二十万兵马的轮番守势,太守于怀安便命令全城囤积火药,做好了鱼死网破的筹算。
而后便一向无动静传入临安,江沅也不晓得她过得好不好,但依着父亲对江芷的心疼,想来是给她挑了个好夫君。
谁料最后峰回路转,与厥后卖力攻城的前锋使宋延巳约法三章:不杀,不掠,不淫。而后大开城门,淝安王雄师长驱直入,直取临安。宋延巳的确是个有本事的,果然劝的淝安王放弃了屠城,也因荆州城一役名声大震。
阿谁看上去一脸温润,却满腹算计的伪君子。
江沅虽说两辈子加起来多多极少也活了近四十载,常日里也不爱与江芷争些甚么,但是架不住她整天在她耳边嗡嗡啊。
“爹爹,我前两日随母亲去广安府,听中领军家的蜜斯说叛军到荆州了。”既然父亲生了投诚的心机,不如就她来助一臂之力,便绞着衣角诺诺道,“您说,会不会……”
终究比及了,江沅嘟嘴囔囔,“她如何整天被我落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