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忠嗣冷哼一声,下笔的速率却慢了下来,江沅是谁,她宿世此生可都是父亲最为疼宠的。大哥虽本性纯良何如资质不敷,二哥生来身弱这些年一向拿汤药吊着命,三哥好行小慧也不是个堪大用的。
江忠嗣抬手弹了下江沅的脑袋,这小巧剔透的小人儿。
江芷若真是养的心比天高,看不清本身的位置,那不久的将来,便会是她统统苦痛的开端。宿世,江芷也确切如此,母亲为她寻了统统的适龄才俊,她不是嫌这个出身低,就是嫌阿谁家世不好,生生拖到快二十,被父亲一怒之下嫁去顺康,给郡丞做了续弦,这嫁的算是太低太低了。
江沅张了张嘴,接着眸子骨碌一转,手指就扯上了江忠嗣的衣袖,撒娇道,“女儿但是费了好大工夫呢,谁让爹爹常常返来只去赵姨娘那去看二姐姐,都不心疼女儿了。”
想起这几个哥哥,江沅内心就止不住的唏嘘,许是江家统统的风华都给了父亲,轮到几个儿郎这,便都不堪一提。
“你这丫头。”江忠嗣倒也没拂她的面子,捻起一枚放入口中,刹时暗香风凉味充盈喉舌肺腑间,心头的烦躁被两样消暑的吃食一带,也平复了很多,“听芷儿说你今个又用心鄙大家面前落了她的脸面?”
“女儿家何必体贴这些。”江忠嗣不出所料的开口打断,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
这么想来,她几个姊姊嫁的都不错,唯独她的夫君,连父亲也看走了眼。
“哼。”江沅语气似真非真,“我如果那荆州太守,定会寻个活路,说不定买了这份情今后还能被念着点好。”
“父亲。”江沅俄然又想到了些甚么,贝齿轻起,仿佛有些欲言又止。
接过江沅手中的茶盏,江忠嗣悄悄抿了一口,温度适中,入口便知是将将煮好的,似成心的打量了身侧安闲不迫的江沅,手指轻点着杯沿,茶汤受力悄悄地荡起了水纹,“沅儿连为父几时收支府都晓得,也是故意了。”
“但说无妨。”
江沅内心冷哼,于怀安在他黄袍加身后官路可谓扶摇直上,荆州一役内里怕是有很多猫腻罢。
拉回思路,江沅还是虎着小脸不高兴,“父亲老是偏袒着二姐,前些日子广安府的老夫人过寿,临了赏了女儿一对白玉金起花的镯子,二姐当下就黑了脸,可这物件毕竟是老夫人赏的,女儿总不好分一只给二姐吧。”
江忠嗣看着江沅谨慎翼翼的端出几碟邃密的糕点,他晓得女儿在吃穿上一贯邃密,总喜好鼓捣些新花腔,甚么桃花凉糕,玫瑰百果饼之类的,便是那八宝楼厨子做的点心怕是也不如女儿小厨房的花腔多。
啪!江忠嗣反手拍到桌案上,震到手掌生疼,“谁教你说的这些个胡话!”
江忠嗣有些烦躁,“荆州阵势崎岖,于太守又是个有才调的,哪有这么轻易破。”
江沅眼睛如有似无的瞟过桌上歙砚,最后目光凝集在桌上的幽州云起图,笔墨混乱,如同江忠嗣现在的心境。
“女儿这不是惊骇么,传闻那叛军甚为残暴,所到之处火食断绝,兽游鬼哭。”江沅再接再厉,“如果破了荆州,这一起可不是通畅无阻。”
如果宿世的江沅,心性再大也免不了有些委曲,而现在在她看来,母亲这是盘算主张要养坏江芷,毕竟一个庶女,待到及笄嫁人的时候,她和江沅这类嫡蜜斯的不同便会比平时更千倍百倍的揭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