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惜道:“不还!再饶你一百个不还!若要还时,在郓城县还你!”
提起招文袋和刀子来,只觉袋里有些重,便把手抽开,望桌子上只一抖,正抖出那包金子和书来。
宋江道:“当行即行。敢问那三件事?”
那婆子见女儿不吃酒,心中不悦;才见女儿转意吃酒,欢乐道:“如果今晚兜得住,那人连恨都忘了!且又和他缠几时,却再筹议。”
婆子一头深思,一面安闲灶前吃了三大钟酒;觉道有些痒麻上来,却又筛了一碗酒,镟了大半镟倾在注子里,爬上楼来,见那宋江低着头不作声,女儿也别转着脸弄裙子。
宋江吃了,蓦地想起道:“经常吃他的汤药,未曾要我还钱。我旧时曾许他一具棺材,未曾与得他。”
两个下楼来,婆子去房里拿了锁钥,出门前,把门锁了,带了钥匙。
只做睡着。
那婆子是乖的,恐怕宋江走去,便帮在身边坐了,叫道:“我儿,你敬爱的三郎在这里。”
宋江道:“你端的不还?”
那婆娘见宋江抢刀在手,叫“黑三郎杀人也!”
世人向前,一个带住婆子,三四个拿住唐牛儿,把他横拖倒,直推动郓城县里来。
阎婆道:“放你娘狗屁!老娘一双眼倒是琉璃葫芦儿普通!却才见押司努嘴过来,叫你发科,你倒不撺掇押司来我屋里,倒置打抹他去!常言道:“杀人可恕,道理难容””这婆子跳起家来,便把那唐牛儿劈脖子只一叉,踉踉跄跄,直从房里叉下楼来。
看宋江时,只低着头;看女儿时,也朝着别处。
宋江慌慌吃紧奔回阎婆家里来。
本是一间六椽楼屋。
婆惜道:“呸!你不见鬼来!”
宋江闻声这话内心越慌,便说道:“我须未曾歹看承你娘儿两个,还了我罢!我要去做事。”
婆惜道:“可知老娘不是贼哩!”
且说这婆惜听得宋江出门去了,爬将起来,口里自言自语道:“那厮搅了老娘一夜睡不着!那厮含脸,只希冀老娘陪气下情!我不信你!老娘自和张三过得好,谁耐烦睬你!你不上门来倒好!”
阎婆叫道:“高低替我捉一捉人贼则个!不时,必要带累你们!”
把嘴望下一努。
宋江道:“本来在这里!”
婆子谢道:“押司,只好趁天未明时讨具棺材盛了,邻舍街坊都不要见影。”宋江道:“也好。你取纸笔来,我写个票子与你去取。”
街坊都道:“唐二哥,你寻谁,这般忙?”
婆惜道:“不把盏便怎的?终不成飞剑来取了我头!”
婆惜道:“好啊!我只道“吊桶落在井里,”本来也有“井落在吊桶里!”我正要和张三两个做伉俪,单单只多你这厮!本日也撞在我手里!本来你和梁山泊强贼通同来往,送一百两金子与你!且不要慌!老娘渐渐地消遣你!--”就把这封书依原包了金子,还渐渐插在招文袋里。
便用手去一提。
宋江在床边舍命的夺,婆惜死也不放。
宋江道:“那两件倒都依得。这一百两金子公然送来与我,我不肯受他的,依前教他把了归去。若端的偶然,双手便送与你。”
宋江道:“忘了在你脚后小雕栏上。这里又没人来,只是你收得。”
宋江自深思道:“我吃这婆子钉住了,脱身不得。等他下楼去时,我随后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