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餐罢,烦请戴院长打扮做太保模样,将了一二百两银子,拴上甲马便下山;把船度过金沙岸登陆,拽开脚步,奔到济州来。没两个时候,早到城里,寻问圣手墨客萧让住处。有人指道:“只在州衙东首文庙前居住。”戴宗径到门首,咳嗽一声,问道:“萧先生有么?”只见一个秀才从内里来,见了戴宗,却不认得,便问道:“太保那边?有甚见教?”戴宗见礼罢,说道:“小但是泰安州岳庙里打供太保;今为本庙重修五岳楼,本州上户要刻道碑文,特地教小可白银五十两作安家之资,请秀才便移尊步同到庙里作文则个。选定了日期,不成迟滞。”萧让道:“小生只会作文及书丹,别无甚用,如要立碑,还用刻字匠作。”戴宗道:“小可再有五十两白银,就要请玉臂匠金大坚刻石。检定了好日。万指引,寻了同业。”
戴宗坐下。只见个酒保来问道:“酒便不要多,与我做口饭来。”酒保又道:“我这里卖酒饭;又有馒头,粉汤。”戴宗道:“我却不荤腥。有甚素汤下饭?”酒保道:“加料麻辣豆腐,如何?”戴宗道:“最好,最好。”酒保去未几时,一碗豆腐,放两碟菜蔬,连筛三大碗酒来。戴宗正饥,又渴,一下把酒和豆腐都了。却待乞食,只见天旋地转,头晕目炫,就边便倒。
且说这江州对岸另有个孩子,唤做有为军,倒是个野去处。因有个闲住通判,姓黄,双名文炳。这此人虽读经籍,倒是恭维谄佞之徒,心肠褊窄,只要嫉贤达,-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专在乡里害人。闻知这蔡九知府是当朝蔡太师儿子,常常来浸润他,;经常过江来请访知府,希冀他引出职,再欲仕进。也是宋江运气合当刻苦,撞了这个仇家!当日这黄文炳在私家闲坐,无可消遣,带了两个仆人,买了些时礼品,自家一只快船,度过江来,迳去府里探听蔡九知府,恰退撞着府里公宴,不敢出来;却再回船,恰好那只船,仆人已缆在浔阳楼上凭栏消遣,观见壁上题咏甚多,也有做得好的,亦有歪谈乱道的。
黄文炳就撺掇蔡九知府写了家书,印上图书。黄文炳问道:“相公,差阿谁亲信人去?”知府道:“本州自有个两院节级,唤做戴宗,会使‘神行法,’一日能行八百里路最好。”蔡九知府就后堂置酒管待了黄文炳。
萧让得了五十两银子,便和戴宗同来寻请金大坚。正行过文庙,只见萧让把手指道:“前面阿谁来的便是玉臂匠金大坚。”当下萧让唤住金大坚,教与戴宗相见,具说泰安州岳庙里重修五岳楼,众上户要立道碑文碣石之事,”这太保特地各五十两银子,来请我和你两个去。”金大坚五十两银子,作安家之资;又说道:”阴阳人已拣定了日期,请二位本日便烦解缆。”萧让道:“气候暄热,本日便解缆,也行未几路,前面赶不上宿头。只是来日起个五更.挨旦出去。”金大坚:“恰是如此说。”两个都商定了来夙起家,各自归家清算解缆。萧让留戴宗在家宿歇。
写罢,自看了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乐,自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道是: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漫嗟吁。他时若遂凌云,敢来黄巢不丈夫!宋江写罢诗,又去前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写罢,掷笔在桌上,又自歌了一回,再饮数杯酒,不觉沈醉,力不堪酒,便唤酒保计算了,取些银子算还,多的都赏了酒保,拂袖下楼来,踉踉跄跄,取路回营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