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更,金大对峙了包里行头,来和萧,戴宗三人同业。离了济州城里,行不过十里多路,戴宗道:“三位先生慢来,不敢催逼;小可先去报知众上户来接二位。”拽开步数,抢先去了,这两个背着了包里,自渐渐而行。看看走到未牌时候,约莫也走过了七八十里路,只见前面一声忽哨响,山城坡下跳出一夥豪杰,约有四五十人。当头一个豪杰恰是那清风山王矮虎,大喝一声道:“你两个是甚么人?那边去?-孩儿但!拿这厮!取心来酒!”萧让告道:“小人两个是上泰安州刻石锡文的;又没一分财赋,止有几件衣服。”王矮虎喝道:“俺不要你财赋衣,只要你两个聪明人的心肝做下!”萧让和金大坚烦躁,何仗大家胸中本领,便棒,迳奔王矮虎。王矮虎也挺朴刀来。三人各使手中东西,约战了五七合,王矮虎回身便走。两个却待去赶,听得山上锣声又响。左边走出云里金刚宋万,右边走出摸着干杜迁,背后倒是白面郎君郑天寿,各带三十余人,一发上,把萧让,金大坚横拖倒拽,捉投林子里来。
到得大寨,晁盖,吴用,并头领世人都相见了,一面安排筵席相待;且说修蔡京回书一事,“因请二位上山入夥,共聚大义。”两个听了,都扯住吴学究:“我们在此趋侍无妨,只恨各家都有长幼在彼,明日官司晓得,必定坏了!”吴用道:“二位贤弟不必忧心。天明时便有分晓。”当夜只顾酒歇了。
张趁便叫酒保去说:“这席酒钱,我自还他。”酒保听得道:“无妨,无妨。只顾去。”宋江那边肯,便道:“兄弟,我劝二位来酒,倒要你还钱。”张顺苦死要还,说道:“可贵哥哥会晤。仁兄在山东时,小弟哥儿两个也兀自要求投奔哥哥。本日天幸得识尊颜,权表薄意,非足为礼。”戴宗劝道:“宋兄长,既然是张二哥相敬之心,只得曲允。”宋江道:“既然兄弟还了,他日却另置杯复礼。”张顺大喜,就将了两尾鲤鱼,和戴宗,李逵,带了这个宋老儿,都送宋江离了琵琶亭,来到营里。
次日,早餐罢,烦请戴院长打扮做太保模样,将了一二百两银子,拴上甲马便下山;把船度过金沙岸登陆,拽开脚步,奔到济州来。没两个时候,早到城里,寻问圣手墨客萧让住处。有人指道:“只在州衙东首文庙前居住。”戴宗径到门首,咳嗽一声,问道:“萧先生有么?”只见一个秀才从内里来,见了戴宗,却不认得,便问道:“太保那边?有甚见教?”戴宗见礼罢,说道:“小但是泰安州岳庙里打供太保;今为本庙重修五岳楼,本州上户要刻道碑文,特地教小可白银五十两作安家之资,请秀才便移尊步同到庙里作文则个。选定了日期,不成迟滞。”萧让道:“小生只会作文及书丹,别无甚用,如要立碑,还用刻字匠作。”戴宗道:“小可再有五十两白银,就要请玉臂匠金大坚刻石。检定了好日。万指引,寻了同业。”
次日,相辞知府,自回有为军去了。且说蔡九知府安排两封信笼,办理了金珠宝贝玩好之物,上面都贴了封皮;次日早辰,唤过戴宗到后堂,嘱付道:“我有这般礼品,一封家书,要奉上东京太师府里去,道贺我父亲六月十五日生辰。日期将近,只要你无能去得。你休辞辛苦,可与我星夜去走一遭。讨了回书便转来、我自重重的赏你。你的程途都在我心上。我已料着你神行的日期,专等你回报。切不成沿途担搁,有误事情。”戴宗听了,不敢不依,只得领了家书信笼,便拜辞了知府,挑回下处安设了。却来牢里对宋江说道:“哥哥放心。知府差我上京师去,只旬日之间便回。就太师府里使些见地,解教哥哥的事。每日饭食,我自分付在李逵身上,委着他安排送来,不教出缺。仁兄且宽解守耐几日。”宋江道:“望烦贤弟救宋江一命则个!”戴宗唤过李逵劈面分付道:“你哥哥误题了反诗,在这里官司,未知如何。我现在又差往东京去,迟早便回。哥哥饭食,朝暮端赖着你看觑他则个。”李逵应道:“吟了反诗打甚么鸟紧!万千谋反的倒做了大官!你自放心东京去,牢里谁敢何如他!好便好!不好,我使老迈斧头砍他娘!”戴宗临行,又嘱付道:“兄弟谨慎,不要贪酒,失误了哥哥饮食。休得出去撞醉了,饿着哥哥。”李逵道:“哥哥你自放心去。如果这等疑忌时,兄弟从本日就断了酒,待你返来却开!迟早只在牢里奉侍宋江哥哥,有何不成!戴宗听了,大哥道:“兄弟.若得如此发心,坚意守看哥哥,更好。”当日道别自去了。李逵端的不酒,迟早只在牢里服等宋江,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