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男女於路上自言自说道:“看!这男人一身血迹,倒是那边来?莫不做贼着了手来?”武松只不作声,由他们自说。行不到三五里路,早到一所草屋内,把武松推将出来,侧首一个小门内里还点着碗灯。四个男女将武松剥了衣裳,绑在亭柱上。
知府看罢,便差人把住孟州四门,点起军兵并访拿职员,城中坊厢里正,一一排门搜捉凶人武松。
蒋门神有力,挣得起来,武松左脚夙起,翻筋斗踢一脚,按住也割了头;回身来,把张都监也割了投。见桌子上有酒有肉,武松拿起酒锺子一饮而尽;连吃了三四锺,便去死尸身上割下一片衣衿来,蘸着血,去白粉壁上大写下八字道:“杀人者,打虎武松也!”把桌子上器皿踏扁了,揣几件在怀里。却待下楼,只听得楼下夫人声音叫道:“楼上官人们都醉了,快着两个上去搀扶。”
知府押了文书,委官下该管空中,各乡、各保、各都、各村,尽要排家搜捉,访拿凶首。写了武松乡贯、年甲、貌相、模样,画影图形,出三千贯信赏钱。如有人得知武松下落,赴州告报,随文给赏;如有人藏匿犯人在家宿食者,事发到官,与犯人同罪。遍行邻近州府一同访拿。
武松那边挣扎得脱,被这四小我夺了包裹朴刀,却似牵羊的普通,脚不点地,拖到村里来。
武松道:“你认得我麽?”後槽听得声音方才知是武松;叫道:“哥哥,不干我事,你饶了我罢!”武松道:“你只实说,张都监现在在那边?”後槽道:“本日和张团练、蒋门神――他三个――吃了一日酒,现在兀安闲鸳鸯楼上吃哩。”武松道:“这话是实麽?”後槽道:“小人扯谎就害疔疮!”
武松饱吃了一顿酒饭,拜辞了张青伉俪二人,腰里跨了这两口戒刀,当晚都清算了。孙二娘取出这本度牒,就与他缝个锦袋盛了,教武松挂在贴肉胸前。
当晚武行者离了大树十字坡便落路走。此时是十月间气候,日正短,转眼便晚了。约行不到五十里,早瞥见一座高岭。武行者趁着月明,一步步上岭来,料道只是初更天气。武行者立在岭头上看时,见月从东边上来,照得岭上草木光辉。
次日,飞云浦地保里君子等告称:“杀死四人在浦内,见有杀人血痕在飞云浦桥下,尸首皆在水中。”知府接了状子,当差本县县尉下来。一面着人打捞起四个尸首,都简验了。两个是本府公人,两个自有苦主,各备棺木盛殓了尸首,尽来告状,催促缉捕凶首偿命。城里闭门三日,家至户到,一一挨察。五家连续,十家一保,那边不去搜索。
张青随即取幅纸,备细写了一封书,把与武松,安排酒食送路。只见母夜叉孙二娘指着张青道:“你如何便只这等叫叔叔去?前面定吃人捉了!”武松道:“嫂嫂,你且说我怎地去不得?如何便吃人捉了?”孙二娘道:“阿叔,现在官司遍处都有了文书,出三千贯信赏钱,画影图形,明写乡贯年甲,到处张挂。阿叔脸上见今明显地两行金印,走到前路,须赖不过。”张青道:“脸上贴了两个膏药便了。”孙二娘笑道:“天下只要你乖!你说这痴话!这个如何瞒得过做公的?我却有个事理,只怕叔叔依不得。”武松道:“我既要逃灾出亡,如何依不得。”孙二娘大笑道:“我说出来,叔叔却不要责怪。”武松道:“嫂嫂说的定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