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戴宗自回到江州,先去牢里见了宋江,附耳低言,将前事说了,宋江心中暗喜,次日又有人请去酌杯。
蔡九知府再把戴宗拷讯了一回,说话前后不异,说道:“不必问了!取具大枷枷了,下在牢里!”却退厅来称谢黄文炳道:“若非通判高见,下官几乎儿误了大事!”黄文炳又道:“目睹得此人也结梁山泊,通同造意,谋叛为党,若不早除,必为后患。”知府道:“便把这两个问成了招状,立了案牍,押去市曹斩首,然后写表申奏。”黄文炳道:“相公高见极明。似此,一者,朝廷见喜,晓得相公干这件大功;二者,免得梁山泊草寇来劫牢?”知府道:“通判高见甚远,下官自当动文书,亲身保举通判。”当日管待了黄文炳,送出府门,自回有为军去了。
正相聚间,只见李逵提着双斧,从廊下走出来。宋江便叫位道:“兄弟,那边去?”李逵应道:“寻那庙祝,一发杀了!叵耐那见神见鬼,白日把鸟庙门关上!我希冀拿来灸祭门,却寻那不见!”宋江道:“你且来,先我和哥哥头领相见。”李逵听了,丢了双斧,望着晁盖跪了一跪,说道:“大哥,休怪铁牛卤莽。”与世人都相见了,却认得朱贵是同亲人,两个大师欢乐。花荣便道:“哥哥,你教世人只顾得着大哥走,现在来到这里,前面又是大江反对住,断头路了!却又没有一只船策应,俏或城中官军赶杀出来,却怎生迎敌,将何布施?”李逵便道:“不要慌!我与你们再杀入城去,和阿谁鸟蔡九知府,一发都砍了欢愉!”戴宗此时方复苏,便叫道:“兄弟!使不得莽性!城里有五七十千军马,若杀入去,必有有失!”阮小七便道:“了望隔江那边稀有只船在岸边,我兄弟三个赴水畴昔夺那几双船过来载世人,如何?”晁盖道:“此计是最上着。”
戴宗正在酒坊中酒,只见做公的四下来寻。当时把戴宗唤到厅上。蔡九知府问道:“前日有劳你走了一遭,端的办事,未曾重赏你。”戴宗答道:“小人是承恩相差使的人,如何敢怠慢。”知府道:“我正连日事忙,未曾问得你个细心。你前日与我去京师,那座门入去?”戴宗道;“小人到东京时,那日天气已晚,不知唤做甚幺门。”知府又道:“我家府里门前,谁接着你?留你在那边歇?戴宗道:“小人到府前,寻见一个门子,接书入去。少刻,门子出来,交收了信笼,着小人自去寻客店里歇了。次日早五更去府门前服侍时,只见那门子回书出来。小人怕误了日期,那边敢再问备细,仓猝一迳来了。”知府再问道:“你见我府里阿谁门子倒是多少年纪?或是黑瘦也白净肥胖?长大也是矮小?有须的也是不必的?”戴宗道:“小人到府里时,天气黑了;次早回时,又是五更时候,天气暗淡,不非常看得细心,只觉不恁幺长,中等身材。敢是有些髭须。”知府大怒,喝一声“拿下厅去!”当中走过十数个狱卒牢子。将戴宗拖翻在劈面。戴宗告道:“小人无罪!”知府喝道:“你这厮该死!我府里老门子王公,已死了数年,现在只是个小王看门,如何却道他年纪大,有髭须!况兼门子王不能彀入府堂里去,但有各处来的手札缄帖,必须经过府堂里张干办,方去见李都管,然后递知内里,收礼品!便要回书,也须得服侍三日!我这两笼东西,如何没个亲信的人出来问你个常便备细,就胡乱收了?我昨日一时候匆急,被你这厮瞒过了!你现在好好招说,这封书那边得来!”戴宗道:“小人一时心慌,要赶程途,是以未曾看得分晓。”蔡九知府喝道:“胡说!这贼骨头,不打如何肯招!摆布!与我加力打这厮!”狱卒牢子情知不好,觑不得面皮,把戴宗困翻,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