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失节村姑,一个是行凶军犯。脸皮都是三尺厚,脚板普通十寸长。这个当真气喘声嘶,却似牛柳影;阿谁假做言娇语涩,浑如莺啭花间。不穿罗袜,肩膊上露两只赤脚;倒溜金钗,枕头边堆一朵乌云。未解誓海盟山,也搏弄得百般旖旎;并无羞云怯雨,亦揉搓万种妖娆。
王庆等方行得四五里,早遇着都头兵士,同了黄达,眼同来捉人。都头上前,早被王庆手起刀落,把一个斩为两段。李助,段三娘等,一拥上前,杀散兵士,黄达也被王庆杀了。
当夜新房外,又有嘴也笑得歪的一桩事儿。那方翰,丘翔,施俊的老婆,通是少年,都得脸儿红红地,且不去睡,扯了段二段五的两个老婆,悄地到新房外,隔板侧耳窃听;房中声气,被他每件件都听得细心。那王庆是个飘荡子,颇知房中术,他见老婆来得,极力阿谀。内里这夥妇人,听到浓深处,不觉罗□儿也湿透了。
六风儿,五么子,火燎毛,朱窝儿。
王庆赢了钱,用绳穿过两贯,放在一边,待寻那汉赎稍,又将那三贯穿缚伏贴,方欲将肩来负钱,那输的男人喝道:“你待将钱往那边去?只怕是出炉的热的,熬炙了手。”王庆怒道:“你输与我的,却放那鸟屁?”那汉睁圆怪眼骂道:“狗弟子孩儿,你敢伤老爷!”王庆骂道:“村撮鸟,俺便怕你把拳打在俺肚里拔不出来,不将钱去?”那汉提起双拳,望王庆劈脸打来。王庆侧身一闪,就势接住那汉的手,将右肘向那汉胸脯只一搪,右脚应手,将那汉左脚一勾。
那些掷色的,在那边呼么喝六,颠钱的在那边唤字叫背;或夹笑带骂,或当真打。那输了的,脱衣典裳,褫巾剥袜,也要去翻本,废奇迹,忘寝食,到底是个输字;那赢的,意气扬扬,东摆西摇,南闯北踅的寻酒头儿再做,身边便袋里,搭膊里,衣袖里,都是银钱,到后捉本计帐,本来赢未几,赢的都被把梢的,放囊的拈了头儿去。不说打赌风景,更有村姑农妇,丢了锄麦,撇了灌菜,也是三三两两,成群作队,仰着黑泥般脸,露着黄金般齿,呆呆地立着,等那粉头出来。看他普通是爹娘养的,他便如何恁般斑斓,有多少人看他。当下不但邻近村坊人,城中人也赶出来□看,把那青青的麦地,踏光了十数亩。
眼大露凶光,眉横杀气。膘肢坌蠢,全无娜风情;面皮顽厚,惟赖粉脂铺翳。非常钗环插一头,时髦驯镯露双臂。频搬石臼,笑别人气喘短促;常掇井栏,夸本身材力不费。针线不知如何拈,拽腿牵拳是长技。
又有那颠钱的,蹲踞在地上,共有二十余簇人。那颠钱的名儿,也不止一端,乃是:
话休絮繁,当下王庆闲看了一回,看得技痒,见那戏台里边,人丛里,有个彪形大汉两手靠着桌子,在杌子上坐地。那汉生得圆眼大脸,阔肩细腰,桌上堆着五贯钱,一个色盆,六只骰子,却无主顾与他赌。王庆思惟道:“俺自从官司到本日,有十数个月,未曾弄这个道儿了。前日范全哥哥把与我买柴薪的一锭银在此,将来做个梢儿,与那掷几掷,赢几贯钱归去,买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