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过了一宿,次夙起来,吃了早餐,阮家三弟兄叮咛了家中,跟着吴学究,四小我离了石碣村,拽开脚步,取路投东溪村来。行了一日,早瞥见晁家庄,只见远远地绿槐树下晁盖和刘唐在那边等,瞥见吴用引着阮家三兄弟直到槐树前,两下都厮见了。晁盖大喜道:“阮氏三雄名不虚传,且请到庄里说话。”六人俱从庄外入来,到得后堂,分宾主坐定。吴用把前话说了,晁盖大喜,便叫庄客宰杀猪羊,安排烧纸。阮家三弟兄见晁盖人物轩昂,说话洒落,三个说道:“我们最爱结识豪杰,本来只在其间。本日不得吴传授相引,如何得会?”三个弟兄好生欢乐。当晚且吃了些饭,说了半夜话。
吴用劝他弟兄们吃了几杯,又提起买鱼事来,说道:“你这里偌大一个去处,却怎地没了这等大鱼?”阮小二道:“实不瞒传授说,这般大鱼,只除梁山泊里便有,我这石碣湖中狭小,存不得这等大鱼。”吴用道:“这里和梁山泊一望不远,相通一派之水,如何不去打些?”阮小二叹了一口气道:“休说!”吴用又问道:“二哥如何感喟?”阮小五接了说道:“传授不知,在先这梁山泊是我弟兄们的衣饭碗,现在毫不敢去。”吴用道:“偌大去处,终不成官司禁捕鱼鲜。”阮小五道:“甚么官司,敢来禁捕鱼鲜!便是活阎王,也禁治不得!”吴用道:“既没官司禁治,如何毫不敢去?”阮小五道:“本来传授不知来源,且和传授说知。”吴用道:“小生却不睬会得。”阮小七接着便道:“这个梁山泊去处,难说难言。现在泊子里新有一伙能人占了,不容捕鱼。”吴用道:“小生却不知,本来现在有能人,我这里并未曾闻得说。”
正说之间,只见一小我从阁子外抢将入来,劈胸揪住公孙胜说道:“好呀!明有国法,暗有神灵,你如何筹议这等的活动!我听很多时也!”吓得这公孙胜面如土色。恰是:霸术未就,争奈窗外人听;战略才施,又早萧墙祸起。毕竟抢来揪住公孙胜的倒是何人,且听下回分化。
只为奸邪屈有才,天教恶曜下凡来。试看阮氏三兄弟,劫取生辰不义财。
次日天晓,去后堂前面列了款项、纸马、香花、灯烛,摆了夜来煮的猪羊、烧纸。世人见晁盖如此志诚,尽皆欢乐,个个说誓道:“梁中书在北京害民,诈得钱物,却把去东京与蔡太师庆生辰,此一等恰是不义之财。我等六人中但有私意者,六合诛灭,神明鉴察。”六人都说誓了,烧化纸钱。
庄客去了没半个时,只听得庄门外热烈,又见一个庄客飞也似来报导:“那先生发怒,把十来个庄客都打倒了。”晁盖听得,吃了一惊,仓猝起家道:“众位弟兄少坐,晁盖自去看一看。”便从后堂出来,到庄门前看时,只见阿谁先生身长八尺,道貌堂堂,生得古怪,正在庄门外绿槐树下打那众庄客。晁盖看那先生,但见:
吴用道:“只其间郓城县东溪村晁保正,你们曾认得他么?”阮小五道:“莫不是叫做托塔天王的晁盖么?”吴用道:“恰是此人。”阮小七道:“固然与我们只隔得百十里路程,缘分陋劣,闻名未曾相会。”吴用道:“这等一个仗义疏财的好男人,如何不与他相见!”阮小二道:“我弟兄们无事也未曾到那边,是以不能够与他相见。”吴用道:“小生这几年也只在晁保正庄上附近教些村塾。现在探听得他有一套繁华待取,特地来和你们商讨,我等就那半路里拦住取了,如何?”阮小五道:“这个却使不得。他既是仗义疏财的好男人,我们却去坏他的门路,须吃江湖上豪杰们知时笑话。”吴用道:“我只道你们弟兄心志不坚,本来端的惜客好义。我对你们实说,果有帮手之心,我教你们知此一事。我现在现在晁保正庄上住,保正闻知你三个大名,特地教我来请你们说话。”阮小二道:“我弟兄三个,真实在实地并没半点儿假!晁保正敢有件奢遮的私商买卖,故意要带挈我们,必然是烦老兄来。若还端的有这事,我三个若舍不得性命相帮他时,残酒为誓,教我们都遭横事,恶病临身,死于非命!”阮小五和阮小七把手拍着脖项道:“这腔热血,只要卖与识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