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皮打稿太乖张,自要安然人受殃。贱面可无烦作计,本心也合细筹议。
阿嫂便道:“阿叔,胡乱救你哥哥,也是弟兄情分。现在被太师府钧帖,立等要这一干人,天来大事,你却说小贼!”何清道:“嫂嫂,你须知我只为打赌上,吃哥哥多少言语。但是吵架,未曾和他争涉。闲常有酒有食,只和别人欢愉,本日兄弟也有效处。”何涛见他话眼有些来源,仓猝取一个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兄弟,权将这锭银收了。今后捕得贼人时,金银缎匹犒赏,我一力包办。”何清笑道:“哥哥恰是‘急来抱佛脚,闲时不烧香’。我若要你银子时,便是兄弟勒掯你。你且把去收了,不要将来赚我。你若如此,我便不说。既是你两口儿我行陪话,我说与你,不要把银子出来惊我。”何涛道:“银两都是官司信赏出的,如何没三五百贯钱?兄弟,你休推却。我且问你:这伙贼却在那边有些来源?”何清拍着大腿道:“这伙贼,我都捉在便袋里了。”何涛大惊道:“兄弟,你如何说这伙贼在你便袋里?”何清道:“哥哥,你莫管我,自都有在这里便了。你只把银子收了去,不要将来赚我,只要常情便了。我却说与你晓得。”
两个小头子听了这话,欢天喜地,说道:“好了!世人在此少待一时。”两个小头子就上山来报知邓龙,说拿得那胖和尚来。邓龙听了大喜,叫:“解上山来,且取这厮的心肝来做下酒,消我这点仇恨之恨!”小喽啰得令,来把关隘门开了,便叫奉上来。
却说何涛领了台旨,下厅前来到使臣房里,会合很多做公的,都到奥妙房中,商讨公事。众做公的都面面相觑,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尽无言语。何涛道:“你们闲常时,都在这房里赢利利用。现在有此一事难捉,都不作声。你世人也不幸我脸上刺的字样。”世人道:“上复察看:小人们人非草木,岂不省的?只是这一伙做客商的,必是他州外府深山郊野能人遇着,一时劫了他的财宝,自去盗窟里欢愉,如何拿的着?便是晓得,也只看得他一看。”何涛听了,当初只要五分烦恼,见说了这话,又添了五分烦恼,自离了使臣房里,上马回到家中,把马牵去后槽上拴了。单独一个。闷闷不已。恰是:
且不说差人去济州下公文,只说着人上东京来到太师府报知。见了太师,呈上书札。蔡太师看了,大惊道:“这班贼人,甚是胆小!客岁将我半子送来的礼品打劫了去,至今未获。本年又来无礼,如何甘罢!”随即押了一纸公文,着一个府干,亲身赍了,星夜望济州来,下落府尹,立等缉捕这伙贼人,便要回报。
且说济州府尹自从受了北京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札付,每日实际不下。正忧愁间,只见门吏报导:“东京太师府里差府干现到厅前,有告急公文,要见相公。”府尹听得,大惊道:“多管是生辰纲的事!”仓猝升厅,来与府干相见了,说道:“这件事,下官已受了梁府虞侯的状子,已经差访拿的人,跟捉贼人,未见踪迹。前日留守司又差人行札付到来,又经着仰尉司并访拿察看,杖限跟捉,未曾得获。如有些动静动静,下官亲到相府回话。”府干道:“小人是太师府里亲信人。今奉太师钧旨,特差来这里要这一干人。临行时,太师亲身叮咛,教小人到本府,只就州衙里宿歇,立等相公要拿这七个贩枣子的并卖酒一人,在逃军官杨志;各贼正身,限在旬日缉捕完整,差人解赴东京。若旬日不获得这件公事时,怕不先来请相公去沙门岛走一遭。小人也难回太师府里去,性命亦不知如何。相公不信,请看太师府里行来的钧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