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段话正和宋公明初打祝家庄时一同事发。乃是山东海边有个州郡,唤做登州。登州城外有一座山,山上多有豺狼豺狼,出来伤人:是以,登州知府拘集猎户,当厅委了杖限文书捉捕登州山上大虫,又仰山前山后之家也要捕虎文状:限外不可解官,痛责枷号不恕。
却说解珍,解宝押到死囚牢里,引至亭心上来见这个节级。为头那人姓包,名吉,已得意了毛太公银两并听信王孔目之言,教对于他两个性命。便来亭内心坐下。小牢子对他两个说道:“快过来跪在亭子前!”包节级喝道:“你两个便是甚么两端蛇,双尾蝎,是你么?”解珍道:“固然别人叫小人这等花名,实未曾谗谄良善。”包节级喝道:“你这两个牲口!今番我手里教你‘两端蛇’做‘一头蛇,’‘双尾蝎’做‘单尾蝎!’且与我押入大牢里去!”那一个小牢子把他两个带在牢里来。见没人,那末节级便道:“你两个认得我么?我是你哥哥的妻舅。”解珍道:“我只亲弟兄两个,别无阿谁哥哥。”那小牢子道:“你两个须是孙提辖的弟兄?”解珍道:“孙提辖是我姑舅哥哥。我未曾与你相会。足下莫非是乐和舅?”那末节级道:“恰是;我姓乐,名和,祖贯茅州人氏。先祖挈家到此,将姐姐嫁与孙提辖为妻。我安闲此州里活动,做小牢子。人见我唱得好,都叫我做铁叫子乐和。姐夫见我好技艺,也教我学了几路拳法在身。”
话说当时吴学究对宋公明道:“本日有个机遇,是石勇面上来投入伙的人,又与栾廷玉那厮最好,亦是杨林、邓飞的至爱了解。他晓得哥哥打祝家庄倒霉,特献这条战略来入伙,觉得进身之礼,随后便至。五日以内可行此计,是好么?”宋江听了,大喜道:“妙哉!”方笑逐颜开。
此时方天明,两个敲开庄门入去,庄客报与太公晓得。多时,毛太公出来。解珍,解宝放下钢叉,声了喏,说道:“伯伯,多时不见,本日特来拜扰。”毛太公道:“贤侄如何来得这这等早?有甚话说?”解珍道:“无事不敢轰动伯伯睡寝,现在小侄因为官司委了甘限文书,要捕获大虫,连续等了三日;今早五更射得一个,不想从后山滚下在伯伯园里。望烦借一起取大虫则个。”毛太公道:“无妨。既是落在我园里,二位且少坐。敢是肚饥了?用些早餐去取。”叫庄客且去安排早膳来相待。当时劝二位吃了酒饭。解珍,解宝起家谢道:“感承伯伯厚意,望烦去取大虫还小侄。”毛太公道:“既是在我庄后,怕怎地?且坐喝茶,去取未迟。”解珍、解宝不敢相违,只得又坐下。庄客拿茶来敬二位了。毛太公道:“现在和贤侄去取大虫。”解珍、解宝道:“深谢伯伯。”毛太公引了二人,入到庄后,方叫庄客把钥匙来开门,各式开不开。毛太公道:“这园多时未曾有人来开,敢是锁簧了锈了,是以开不得。去取铁锤来翻开罢了。”庄客身边取出铁锤,翻开了锁,世人都入园里去看时,遍山边去看,寻不见。毛太公道:“贤侄,你两个莫不错看了,认不细心,敢未曾落在我园里?”解珍道:“恁地得我两个错看了?是这里发展的人,如何认不得?”毛太公道:“你自寻便了,偶然自拿去。”解宝道:“哥哥,你且来看。这里一带草滚得平高山都倒了,又有血迹在上头。如何说不在这里?必是伯伯家庄客藏过了。”毛太公道:“你休这等说;我家庄上的人如何得知大虫在园里,便又藏得过?你也须瞥见方才劈面敲开锁来,和你两个一同入园里来寻。你如何这般说话?”解珍道:“伯伯你须还我这个大虫去解官。”太公道:“你两个好无事理!我美意请你酒饭,你倒置赖我大虫!”解宝道:“有甚么赖处!你家也见当里正,官府中也委了甘限文书;没本领去捉,倒来就我见成,你倒将去请赏,教我兄弟两个吃限棒!”毛太公道:“你吃限棒,干我甚事!”解珍,解宝睁起眼来,便道:“你敢教我搜么?”毛太公道:“我家比你家!各有表里!你看这两个叫化头倒来无礼!”解宝抢近厅前,寻不见,心中火起,便在厅前打将起来。解珍也就厅前攀折拦杆,打将入去。毛太公叫道:“解珍、解宝白天掳掠!”那两个打碎了厅前桌椅,见庄上都有筹办,两个便拔步出门,指着庄上,骂着:“你赖我大虫,和你官司里去理睬!”那两个正骂之间,只见两三匹马投庄上来,引着一火伴当。解珍认得是毛太公儿子毛仲义,接着说道:“你家庄上庄客捉过了我大虫,你爹不讨还我,倒置要打我弟兄两个!”毛仲义道:“这村人不费事,我父亲必是被他们瞒过了;你两个不要发怒,随我到家里,讨还你便了。”解珍、解宝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