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道:“恩相,他两个已投堂里去了。”
高俅问道:“我这小衙内的事,你两个有甚计算?救得我孩儿好了时,我自汲引你二人。”
高太尉大怒道:“你既是禁军教头,法度也还不晓得!因何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欲杀本官。”叫摆布把林冲推下。不知性命如何。
高俅道:“如此,因为他浑家,怎地害他!——我深思起来,若为惜林冲一小我时,须送了我孩儿性命,却怎生得好?”
两小我自入去了;一盏茶时,不见出来。林冲心疑,探头入帘看时,只见檐前额上有四个青字,写着:“白虎节堂。”林冲猛省道:“这节堂是商讨军机大事处,如何敢无端辄入!……”急待回身,只听得靴履响,脚步鸣,一小我从内里入来。
两个又道:“太尉直在内里等你,叫引教头出去。”
高俅道:“既如此,你明日便与我行。”不在话下。
本来陆虞候家只在高太尉家隔壁巷内。
再说林冲每日和智深吃酒,把这件事不记心了。那一日,两个同业到阅武坊巷口,见一条大汉,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一领旧战袍,手里拿着一口宝刀,插着个草标儿,立在街上,口里自言自语说道:“不遇识者,屈沈了我这口宝刀!”林冲也不睬会,只顾和智深说着话走。那汉又跟在背后道:“好口宝刀!可惜不遇识者!”林冲只顾和智深走着,说得入港。那汉又在背后说道:“偌大一个东京,没一个识得军火的!”
林冲道:“陆兄不知!男人汉空有一身本领,不遇明主屈沈在小人之下,受这般肮脏的气!”
陆虞候道:“兄,我两个休家去,只就樊楼内吃两杯。”
林冲道:“跟我来家中取钱还你。”
又过了两三重门,到一个去处,一周遭都是绿栏干。
娘子道:“未曾。”
陆虞候道:“现在禁军中虽有几个教头,那个及兄的本领?太尉又看承得好,却受谁的气?”
两个又引林冲到堂前,说道:“教头,你只在此少待,等我入去禀太尉。”
那汉道:“若说时,屈辱杀人!”
两小我说道:“小人新近参随。”
且说林冲连日闷闷不已懒上街去。
太尉喝道:“林冲!你又无呼喊,安敢辄入白虎节堂!你知法度否?你手里拿着刀,莫非来刺杀下官!有人对我说,你两三日前拿刀在府前服侍,必有歹心!”林冲躬身禀道:“恩相,恰才蒙两个承局呼喊林冲将刀来比看。”
陆虞候道:“太尉必不认得嫂子。兄且休气,只顾喝酒。”
林冲听得说,回过甚来。那汉飕的把那口刀掣将出来,明晃晃的夺人眼目。林冲合当有事,猛可隧道:“将来看。”那汉递将过来。林冲接在手内,同智深看了,吃了一惊,失口道:“好刀!你要卖几钱?”
衙内道:“实不瞒你们说。我为林家那人,两次不能壳得他,又吃他那一惊,这病越添得重了,目睹得半年三个月,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