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娘子赶到布帘下,叫道:“大哥,少饮早归。”
太尉道:“胡说!甚么承局,敢进我府堂里去?——摆布!与我拿下这厮!”话犹未了,中间耳房里走出三十馀人把林冲横推倒拽下去。
陆谦道:“特来看望,兄何故连日街前不见?”
正说间,府里老都管也来看衙内病症。那陆虞候和富安见老都管来问病,两个筹议道:“只除恁的……”等待老都管看病已了,出来,两个邀老都管僻静处说道:“若要衙内病好,只除教太尉得知,害了林冲性命,方能彀得他老婆和衙内涵一处,这病便得好。若不如此,必然送了衙内性命。”
林冲把这口刀翻来覆去看了一回,喝采道:“端的好把刀!高太尉府中有一口宝刀,胡乱不肯教人看。我几番借看,也不肯将出来。本日我也买了这口好刀,渐渐和他比试。”林冲当晚不落手看了一晚,夜间挂在壁上,未等天明又去看刀。(都是好胜惹得祸!渠是你是下属,你比个啥?)
林冲看时,不是别人,倒是本管高太尉,林冲见了,执刀向前声喏。(执刀)
林冲下得楼来,出旅店门,投东冷巷内去净了手,回身转出巷口,只见女使锦儿叫道:“官人,寻得我苦!却在这里!”
再说林冲每日和智深吃酒,把这件事不记心了。那一日,两个同业到阅武坊巷口,见一条大汉,头戴一顶抓角儿头巾,穿一领旧战袍,手里拿着一口宝刀,插着个草标儿,立在街上,口里自言自语说道:“不遇识者,屈沈了我这口宝刀!”林冲也不睬会,只顾和智深说着话走。那汉又跟在背后道:“好口宝刀!可惜不遇识者!”林冲只顾和智深走着,说得入港。那汉又在背后说道:“偌大一个东京,没一个识得军火的!”
林冲听得,说道:“又是甚么多口的报知了!”
林冲道:“叵耐这陆谦牲口厮赶着称兄称弟——你也来骗我!只怕不撞见高衙内,也管着他头面!”(人间要骗你的尽是常日里称兄道弟的,不然也没个下嘴处)娘子苦劝,那边肯放他出门。陆虞候只躲在太尉府内,亦不敢回家。林冲连续等了三日,并不见面。府前人见林冲面色不好,谁敢问他?
且说林冲连日闷闷不已懒上街去。
却早来到府前。进获得厅前,林冲立住了脚。两个又道:“太尉在内里后堂内坐地。”转入屏风,至后堂,又不见太尉,林冲又住了脚。(谨慎处)
林冲吃了八九杯酒,因要小遗,起家道:“我去净手了来。”
两个道:“我们已有计了,只等你回话。”
陆虞候道:“现在禁军中虽有几个教头,那个及兄的本领?太尉又看承得好,却受谁的气?”
一起上,林冲道:“我在府中不认得你。”(不认得。好)
次日,已牌时分,只听得门首有两个承局叫道:“林教头,太尉钧旨,道你买一口好刀,就叫你将去比看。太尉在府里专等。”
林冲把前日高衙内的事奉告陆虞候一遍。
林冲上得楼上,寻不见高衙内,问娘子道:“未曾被这厮点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