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客重新安排,先搬出一碟剥光的蒜头,一碟堵截的壮阺,然后搬出茶蔬,果品,鱼肉,鸡鸭之类。龚端请王庆上面坐了,两个公人一代儿坐下,龚端和兄弟鄙人面备席,庄客筛酒。王庆称谢道:“小人是犯法囚人,感蒙二位错爱,无端相扰,倒是不当。”龚端道:“说那边话!那个保得没事?阿谁带着酒食走路的?”
王庆上前固执那汉的手道:“冲撞休怪!”那汉右手疼痛,便将左手去取那两贯钱。世人一齐襄将起来道:“那本领低丑,适讲过,这钱应是赢棒的拿!”只见在先出尖上前的两个男人,劈手夺了那汉两贯钱,把与王庆道:“足下到敝庄一叙。”那使棒的拗世人不过,只得清算了行仗,望镇上去了。世人都散。
老婆听的声唤,走出来看时,只见板凳倒在一边,丈夫如此模样,便把王庆脸上打了一掌道:“郎当怪物,却整天在内里,不顾家里。今晚到家里,一回儿又做甚么来?”王庆道:“大嫂不要讽刺,我闪肭了胁肋,了不的!”那妇人将王庆扶将起来,王庆勾着老婆的肩胛,点头咬牙的叫道:“阿也,痛的慌!”那妇人骂道:“浪弟子,鸟歪货,你闲常时,只欢乐使腿牵拳,本日弄出来了。”那妇人自发这句话说错,将纱袖儿掩着口笑。王庆听的“弄出来”三个字,恁般疼痛的时节,也忍不住笑,哈哈的笑起来。那妇人又将王庆打了个耳刮子道:“鸟怪物,你又想了那边去?”
两个直睡到次日辰牌时分,方起家。梳洗毕,王庆因腹中空虚,正在早餐,兀是未完,只听得内里叫道:“都排在家么?”妇人向板壁缝看了道:“是两个府中人。”王庆听了这句话,便呆了一呆,只得放下饭碗,抹抹嘴,走将出来,拱拱手问道:“二位来临,有何见教?”那两个公人道:“都排端的受用!朝晨儿脸上好秋色!太爷今早点名,因都排不到,大怒起来。我每兄弟辈替你禀说见怪闪肭的事,他那边肯信?便起了一枝签,差我每两个来请你回话。”把签与王庆看了。王庆道:“现在红了脸,怎好去拜见?略停一会儿好。”那两个公人道:“不干我每的事,太爷立等回话。去迟了,须带累我每打。快走!快走!”两个扶着王庆便走。王庆的老婆,仓猝走出来问时,丈夫已是出门去了。两个公人,扶着王庆进了开封府,府尹正坐在堂中皋比交椅上。两个公人带王庆上前禀道:“奉老爷钧旨,王庆拿到。”王庆勉强朝上磕了四个头。府尹喝道:“王庆,你是个军健,如何怠玩,不来服侍?”王庆又把那见怪闪肭的事,细禀一边道:“实是腰肋疼痛,坐卧不宁,行走不动,非敢怠玩,望相公便利。”府尹听罢,又见王庆脸红,大怒喝道:“你这厮埋头酗酒为非,干那不公犯警的事,本日又捏妖言,欺诳上官!”喝教扯下去打。
本来童贯密令人叮咛了府尹,正要寻罪恶摆拨他,可可的撞出这节怪事来。当时府中高低人等,谁不晓得娇秀这件活动,都纷繁扬扬的说开去:“王庆为这节事获咎,现在必然不能个活了。”当时察京、察攸耳朵里颇觉不好听,父子商讨,若将王庆成果,此事愈真,丑事一发播传,因而密挽亲信官员,与府尹相知的,教他速将王庆刺配远恶军州,以灭其迹。察京、察攸择日迎娶娇秀结婚,一来讳饰了童贯之羞,二来灭了世人的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