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庆同了孙琳、贺吉离了东京,赁个僻静地点,调节了十余日,棒疮稍愈,公人催促上路,迤逦而行,望陕州投奔。此时恰是六月初旬,气候酷热,一日止行得四五十里,在路上免不得睡死人床,喝不滚汤。三小我行了十五六日,过了嵩山。一日正在行走,孙琳用手向西指着远远的山岳说道:“这座山叫做北邙山,属西京管下。”三人说着话,趁早凉,行了二十余里。瞥见北邙山东,有个市镇,只见四周村农,纷繁的投市中去。那市东人家希少处,丁字儿列着三株大柏树。树下阴阴,只见一簇人亚肩叠背的围着一个男人,赤着上身,在那阴凉树下,吆呼喊喝地使棒。三人走到树下歇凉。
且说开封府尹禀承察太师处亲信密话,随即升厅。那日恰是辛酉日,叫牢中提出王庆,除了长枷,断了二十脊杖,唤个文墨匠,刺了脸颊,量处所远近,该配西京管下陕州牢城。当厅打下一面十斤半团头铁叶护身枷钉了,贴上封皮,押了一道牒文,差两个防送公人,叫孙琳、贺吉,监押前去。三人出开封来,只见王庆的丈人牛大户接着,同王庆、孙琳、贺吉到衙前南街旅店里坐定。牛大户叫酒保搬取酒肉,吃了三杯两盏,牛大户向身边取出一包散碎银两,递与王庆道:“白银三十两,把与你途中利用。”王庆用手接过道:“生受泰山!”牛大户推着王庆的手道:“这等轻易!我等闲也不把银两与你,你现在配曲陕州,一千余里,路远山遥,晓得你几时返来?你调戏了别人家女儿,却不迟误了本身的老婆!老婆那个替你养?又无一男半女,地步产业,能够守你,你须立纸休书,自你去后,任从再醮,今后并无争论。如此,方把银子给你。”王庆常日会破钞,思惟:“我囊中又无十两半斤银子,这陕西如何去得?”左思右算,要那银两利用,叹了口气道:“罢罢!只得写纸休书。”牛大户一手接纸,一手交银,自归去了。
次日天明,王庆乘着早凉,在打麦场上,点拨龚端拽拳使腿,只见内里一小我,背叉动手,踱将出去,喝道:“那边配军,敢到这里矫饰本领?”只因走进这小我来,有分教:王庆重种祸胎,龚端又结深仇。真是祸从浮浪起,辱因打赌招。毕竟走进龚端庄里这小我是谁,且听下回分化。
王庆勉强摆到府衙前,与惯医跌打毁伤、朝北开铺子卖膏药的钱老儿,买了两个膏药,贴在肋上。钱老儿说道:“都排若要好的快,须是两服疗伤行血的煎剂。”说罢,便撮了两服药,递与王庆。王庆向便袋里取出一块银子,约摸有钱二三分重,讨张纸儿,包了钱。老儿觑着他包银子,假把脸儿朝着东边。王庆将纸包递来道:“先生莫嫌轻亵,将来买凉瓜。”钱老儿道:“都排,朋友家如何计算?这却使不得!”一头还在那边说,那只右手儿,已是接了纸包,揭开药箱盖,把纸包丢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