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涛引了世人到厅前,禀说晁盖烧庄在逃一事,再把庄客口词说一遍。
再说宋江回到下处,赶紧到茶坊里来。只见何察看正在门前望。宋江道:“察看久等。却被村里有个亲戚,鄙人处说些庶务,是以担搁了些。”何涛道:“有烦押司引进。”宋江道:“请察看到县里。”两个入得衙门来,正值知县时文彬在厅上发落事件。宋江将实在封公文,引着何察看,直至书案边,叫摆布挂上躲避牌;低声禀道:“奉济州府公文,为贼情告急公事,特差访拿使臣何察看到此下文书。”知县接着,拆开就当厅看了,大惊,对宋江道:“这是太师府遣干办来立等要回话的活动!这一干贼便可差人去捉!”宋江道:“白天去,只怕走了动静,只可差人就夜去捉。拿得晁保正来,那六人便有下落。”时知县道:“这东溪村晁保正,闻名是个豪杰,他如何肯做这等活动?”随即叫喊尉司并两都头∶一个姓朱,名仝;一个姓雷,名横。他两个非是等闲人也!当下朱仝,雷横,两个来到后堂,领了知县言话,和县尉上了马,迳到尉司,点起马步弓手并兵士一百馀人,就同何察看并两个虞候作眼拿人。当晚都带绳索军火,县尉骑着马,两个都头亦各乘马,各带了腰刀弓箭;手拿朴刀,前后马步弓手簇拥着,出得东门,飞奔东溪村晁家来。
朱仝当时到庄后时,兀自晁盖清算未了。庄客瞥见,来报与晁盖,说道:“官军到了!事不宜迟!”晁盖叫庄客四下里只顾放火,他和公孙胜引了十数个去的庄客,呐着喊,挺起朴刀,从后门杀出去,大喝道:“当吾者死!避吾者生!”朱仝在黑影里叫说:“保正快走!朱仝在这里等你多时。”晁盖那边听得说,同公孙胜舍命只顾杀出来。朱仝虚闪一闪,放开路让晁盖走。晁盖却叫公孙胜引了庄客先走,他单独押着后。
晁盖和公孙胜在庄上清算;有些不肯去的庄客,赍发他些钱物,从他去投别主;愿去的,都在庄上并叠财物,打拴行李,不在话下。
朱仝使步弓手从后门扑入去,叫道:“前面赶捉贼人!”雷横听得,回身便出庄门外,叫马步弓手分投去赶。雷横安闲火光之下,东观西望,做寻人。朱仝了撇了兵士,挺着刀去赶晁盖。晁盖一面走,口里说道:“朱都头,你尽管追我做甚么?我须没歹处!”朱仝见前面没人,方才敢说道:“保正,你兀自不见我好处。我怕雷横执迷,不会做情面,被我赚他打你前门,我在后门等你出来放你。你见我让开条路让你过走?你不成投别处去,只除梁山泊能够安身。晁盖道:”深感拯救之恩,异日必报!“
到得庄前,兀自有半里多路,只见晁盖庄里一缕火起,从中堂烧将起来,涌得黑烟各处,红焰飞空。又走不到十数步,只见前后四周八方,约有三四十把火发;焰腾腾地一齐都着。
朱仝分付晁盖道:“保正,你休慌,只顾一面走,我自使他转去。”
县尉道:“朱都头说得是,你带一半人去。”朱仝道:“只消得三十来个彀了。”朱仝领了十个弓手,二十个兵士,先去了。县尉再上了马。雷横把马步弓手都摆在前后,帮护着县尉;兵士等都在马前,明晃晃照着三二十个火把,拿着叉、朴刀,留客住,钩镰刀,一齐都奔晁家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