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殿帅一一点过,于内只欠一名八十万禁军教头王进,——半月之前,已有病状在官,得病未痊。——未曾入衙门管事。
挑了担儿,跟在马后,趁五更天气未明,乘势出了西华门,取路望延安府来。且说牌军买了福物煮熟,在庙比及已牌,也不见来。
端王大喜,称谢两般玉玩器,退席,饮宴间,端王说道:“这高俅踢得两脚好气毬,孤欲索此人做亲随,如何?”
高殿帅大怒,喝道:“胡说!既有抄本呈来,却不是那厮顺从官府,敷衍下官?此人便是推病在家!快与我拿来!”
两个恐怕扳连,只得去殿帅府首告:“王教头弃家在逃,母子不知去处。”
王进放下担儿,与他见礼。庄客道:“来俺庄上有甚事?”
王进谢了,挑那担儿到客房里来。
王进告道:“小人母亲骑的头口,相烦寄养,草料望乞对付,一并拜酬。”
高俅见礼罢,答道:“小人是王驸马府中特送玉玩器来进大王。”
董将仕一见高俅,看了柳世权来书,自肚里深思道:“这高俅,我家如何安得着遮着他?如果个志诚诚恳的人,能够容他在家出入,也教孩儿们学些好;他倒是个帮闲败落户,没信的人,亦且当初有过犯来,被断配的人,旧性必不肯改,若留住在家中,倒惹得孩儿们不学好了。”
王进又道:“大哥便利。”
待不收留他,又撇不过柳大郎面皮,当时只得临时欢天喜地相留在家宿歇,每日酒食管待。
一面劝了五七杯酒,搬出饭来,二人吃了,清算碗碟,太公起家引王进母子到客房里安息。
那太公年近六旬之上,须发皆白,头戴遮尘暖帽,身穿直缝宽衫,腰系皂丝条,足穿熟皮靴。
比及五更,天气未明,王进叫起李牌,分付道:“你与我将这些银两去岳庙里和张牌买个三牲煮熟在那边等待;我买些纸烛,随后便来。”
高太尉告知,大怒道:“贼配军在逃,看那厮待走那边去!”
即位以后,一贯无事,忽一日,与高俅道:“朕欲要汲引你,但要有边功方可升迁,先教枢密院与你入名。”只是做随驾迁转的人。厥后没半年之间,直汲引高俅做到殿帅府太尉职事。
王进道:“母亲说得是。儿子深思,也是这般计算。只要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镇守边庭,他部下军官多有曾到京师的,爱儿子使枪棒,何不逃去投奔他们?那边是用人去处,足可安身立命。”
高俅取出版呈进上。端王开盒子看了玩器。都递与堂候官收了去。那端王且不睬玉玩器下落,却先问高俅道:“你本来会踢气毬?你唤做甚么?”高俅叉手跪覆道:“小的叫高俅,胡乱踢得几脚。”端霸道:“好,你便了局来踢一回耍。”高俅拜道:“小的是多么样人,敢与恩王下脚!”端霸道:“这是齐云社,名为天下圆,但何伤。”高俅再拜道:“怎敢。”三回五次告别,端王定要他,高俅只得叩首赔罪,解膝了局。
随即押下文书,行开诸州各府缉捕逃军王进。二人首告,免其罪恶,不在话下。
牌头与教头王进说道:“现在高殿帅新来上任,点你不着,军正司禀说抱病在家,见有得病状在官,高殿帅烦躁,那边肯信,定要拿你,只道是教头诈病在家。教头只得去走一遭;若还不去,定扳连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