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拨大怒去了。又有众囚徒走拢来讲道:“豪杰!你和他强了,少间苦也!他现在去,和管营相公说了,必定害你性命!”武松道:“不怕!随他如何何如我!文来文对!武来武对!”
话犹未了,只见一个道:“差拨官人来了!”世人都自散了。武松解了包裹坐在单身房里。只见那小我走将入来问道:“阿谁是新到囚徒?”武松道:“小人便是。”差拨道:“你也是安眉带眼的人,直必要我开口?说你是景阳冈打虎的豪杰,阳谷县做都头,只道你晓事,如何这等不达时务!――你敢来我这里!猫儿也不吃你打了!”武松道:“你到来发话,希冀老爷送情面与你?半文也没!我精拳头有一双相送!碎银有些,留了自买酒吃!看你怎地何如我!没地里到把我发还阳谷县去不成!”
武松自到单身房里,早有十数个普通的囚徒来看武松,说道:“豪杰,你新到这里,包裹里如有情面的手札并利用的银两,取在手头,少刻差拨到来,便可送与他,若吃杀威棒时,也打得轻。若没情面送与他时,端的狼狈。我和你是普通犯法的人,特地报你晓得。岂不闻‘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我们只怕你初来不免得,通你得知。”武松道:“感激你们众位指教我。小人身边略有些东西。如果他好问我讨时,便送些与他;如果硬问我要时,一文也没!”众囚徒道:“豪杰!休说这话!前人道:”不怕官,只怕管;‘’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只是谨慎便好。“
正在那边说未了,只见三四小我来单身房里叫喊新到囚人武松。武松应道:“老爷在这里,又不走了,大喊小喝做甚么!”
未及晌午,早来到城里。直至州衙,当厅投下了东平府文牒。州尹看了,收了武松,自押了回文与两个公人归去,不在话下。随即却把武松帖发本处牢城营来。
武松把那镟酒来一饮而尽;把肉和面都吃尽了。那人清算家火归去了。武松坐在房里深思,本身嘲笑道:“看他怎地来对于我!”
当日武松来到牢城营前,瞥见一座牌额,上书三个大字,写着道“安然寨”。公人带武松到单身房里,公人自去下文书,讨了收管,不必得说。
武松笑将起来。张青、孙二娘也笑。两个公人正不知怎地。那两个火家自去宰杀鸡鹅,煮得熟了,清算杯盘端坐。张青教摆在前面葡萄架下,放了桌凳坐头。张青便邀武松并两个公人到后园内。武松便让两个公人上面坐了,张青、武松鄙人面朝上坐了,孙二娘坐在横头,两个男人轮番斟酒,来往搬摆盘馔。张青劝武松喝酒;至晚,取出那两口戒刀来,叫武松看了,果是镔铁打的,非一日之功。两个又说些江湖上豪杰的活动,倒是杀人放火的事。
那来的人把武松一带带到点视厅前。那管营相公道在厅上坐。五六个军汉押武松在劈面。管营喝叫除了行枷,说道:“你那囚徒免得太祖武德天子旧制:凡是初到配军,须打一百杀威棒。那兜拖的,背将起来!”武松道:“都不要你世人闹动;要打便打,也不要兜拖!我如果躲闪一棒的,不是打虎豪杰!从先打过的都不算,重新再打起!我若叫一声便不是阳谷县为事的好男人!”――两边看的人都笑道:“这痴汉弄死!且看他如何熬!”――“要打便打毒些,不要情面棒儿,打我不欢愉!”两下世人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