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起家迎住,道:“节级,那边去来?”杨雄便道:“大哥,那边不寻你,在这里喝酒。我一时被那厮封住了手,发挥不得,多蒙足下力量救了我这场便宜。一时候只顾赶了那厮,去夺他承担,撇了足下。这伙兄弟听得我打斗,都来互助,依还夺得抢去的花红缎疋返来,只寻足下不见。有人说道:”两个客人劝他去旅店里喝酒。‘是以知得,特地寻将来。“
杨雄入得门,便叫:“大嫂,快来与这叔叔相见。”只见布内里应道:“大哥,你有甚叔叔?”杨雄道:“你且休问,先出来相见。”布帘起处,走出阿谁妇人来。本来那妇人是七月七日生的,是以,小字唤做巧云。先嫁了一个吏员,是蓟州人,唤做王押司。两年前身故了,方晚嫁得杨雄。石秀见那妇人出来,仓猝向前见礼,道:“嫂嫂,请坐。”石秀便拜。那妇人道:“奴家年青,如何敢回礼!”杨雄道:“这个是我本日新认义的兄弟。你是嫂嫂,可受半礼。”当下石秀推金山,倒玉柱,拜了四拜。那妇人还了两礼,请入来内里坐地,清算一间空房,教叔叔安息。
那人祖贯是河南人氏,姓杨名雄;因跟一个叔伯哥哥来蓟州做知府,一贯流落在此;续后一个新任知府认得他,是以就参他做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因为他一身好技艺,面孔微黄,以此人都称他做病关索杨雄。当时杨雄在中间走着,背后一个小牢子擎着鬼头靶法刀。本来去市内心决刑了返来,众了解与他挂红道贺,送回家去,正从戴宗,杨林面前迎将过来。一簇人在路口拦住了把盏。只见侧首巷子里又撞出七八个军汉来,为头的一个叫做踢杀羊张保。这汉是蓟州守御池的军汉,带着这几个都是城里城外经常讨闲钱使的落户男人,官司累次何如他不改;为见杨雄原是外村夫来蓟州,有人惊骇他,是以不怯气。当日正见他犒赏得很多段疋,带了这几个没头神,喝得半醉,好赶来要惹他;又见世人拦住他在路口把盏,那张保扒开世人,钻过面前,叫道:“节级拜揖。”杨雄道:“大哥,来杯酒?”张保道:“我不要酒;我特来问你借百十贯钱利用。”杨雄道:“虽是我不认得大哥,未曾财帛订交,如何问我乞贷?”张保道:“你本日诈得百姓很多财物,如何不借我些?”杨雄应道:“这都是别人与我做都雅的,如何是诈得百姓的?你来放刁!我与你有军有司,各无统属!”
戴宗,杨林看了。悄悄喝采,道:“端的是豪杰!真正‘路见不平,拔刀互助!’”便向前邀住,动问道:“豪杰,看我二人薄面,且罢休了。”两个把他扶劝到一个巷子内。杨林替他挑了柴担,戴宗挽住那男人,邀入旅店里来。杨林放下柴担同到阁儿内里。那大汉叉手道:“感蒙二位大哥挽救了小人之祸。”戴宗道:“我兄弟两个也是外村夫,因见懦夫仗义之心,只恐一时拳手太重,误伤性命,特地做这个出场。请懦夫酌三杯,到此相会,结义则个。”那大汉道:“多得二位仁兄解拆小人这场;又蒙赐酒相待,实是不敢当。”杨林便道:“四海以内,皆是兄弟,怎如此说?且请坐。”戴宗相让。那汉那边肯僭上。戴宗,杨林一带坐了。那汉坐在对席。叫过酒保,杨林身边取出一两银子来,把与酒保,道:“不必来问。但有下饭,只顾买来与我们了,一发总算。”酒保接了银子去,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按酒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