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道:“虽是现在眼下有些罗噪,厥后却成得正果。没何如,且看赵员外施主之面,容恕他这一番。我自明日叫去抱怨他便了。”(世人哪晓得:长老也不是轻易当得的!)
酒保忍笑不住,等他净了手,说道:“长老请你说话。”智深跟着酒保到方丈。长老道:“智深虽是个武夫出身,今赵员外施主剃度了你,我与你摩顶受记。教你:一不成杀生,二不成盗窃,三不成邪淫,四不成贪酒,五不成妄言――此五戒乃僧家常理。削发人第一不成贪酒。你如何夜来吃得酣醉,打了门子,伤坏了藏殿上朱红鬲子,又把火工道人都打走了,口出喊声,如何这般行动!”
智深只得起家,道:“洒家别处吃得,却来和你说话!”
鲁智深道:“俺不看长老面,洒家直打死你那几个秃驴!”(是呵是呵!智深不知本身是秃驴。)
店东人道:“师父,你好不晓事!长老已有法旨,你须也知,却来坏我们衣饭!”智深不肯解缆。三回五次,那里肯卖?
待诏道:“师父稳便。小人赶趁些糊口,不及相陪。”智深离了铁匠人家,行不到三二十步,见一个酒望子挑出在房檐上。
待诏道:“不还价,实要五两银子。”
智深固然酒醉,却认得是长老,撇了棒,向前来打个问讯,指着廊下,对长老道:“智深吃了两碗酒,又未曾挑逗他们,他世人又惹人来打洒家。”长老道:“你看我面,快去睡了,明日却说。”
待诏道:“小人这里正有些好铁。不知师父要打多少重的禅杖,戒刀?但凭分付。”
(情急智生呵)
卖酒的仆人家说道:“师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里的,长老已有法旨:但是小人们卖酒与寺里和尚吃了,便要追小人们的本钱,又赶出屋。是以,只得休怪。”
智深起来,合掌道:“不敢,不敢。”长老留住在方丈里,安排早餐与他吃;又用好言劝他;取一领粗布直裰,一双僧鞋,与了智深,教回僧堂去了。
智深道:“洒家要打条禅杖,一口戒刀。不知有上等好铁么?”
出得店门,行了几步,又瞥见一家酒旗儿直挑出在门前。智深一向走出来,坐下,叫道:“仆人家,快把酒来卖与俺吃。”
听得那响处倒是打铁的在那边打铁。间壁一家门上写着“父子客店。”智深走到铁匠铺门前看时,见三小我打铁。智深便问道:“兀那待诏,有好钢铁么?”
智深道:“俺便依你五两银子,你若打得好时,再有赏你。”
智深烦躁道:“俺便不及关王!他也只是小我!”
浩繁职事和尚围定长老,奉告道:“向日门徒们曾谏长老来,本日如何?本寺那容得这个野猫,乱了清规!”
智深道:“洒家只要打一条一百斤重的。”
鲁智深一者初做和尚,二来旧性未改,瞪起双眼,骂道:“直娘贼!你两个要打洒家,俺便和你厮打!”门子见势头不好,一个飞也似入来报监寺,一个虚拖竹篦拦他。智深用手隔过,伸开五指,去那门子脸上只一掌,打得踉踉跄跄,却待挣扎;智深再复一拳,打倒在庙门下,只是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