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一见,仓猝也朝王伦拜下,两人对拜很久,都没起家,最后王伦长叹了一声,抢先起家,扶起林冲,轻道:“兄长刻苦了!”
王伦请林冲坐下,等他缓了会儿,王伦才道:“兄长莫要伤感,高俅贼子害得你苦,迟早小弟要请他喝一壶,这个仇,我们且缓缓的报!”
“这位客长,还没结账罢!”王伦见他要走,沉声道。
王伦把那刀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想到当日林冲便是使着这把粗陋的家伙与朴刀妙手杨志大战三十回合的景象。又想起他头两日去取投名状成果白手而归,忍着庞大屈辱在山上找小喽啰乞食吃的景象,王伦深吸了一口气,弃刀于地,不顾林冲惊奇的目光,朝后堂大喊道:“取枪来!”
王伦指着桌下那把衮刀,朝那汉望去,那男人点点头,王伦便起家取了那把衮刀在手,高低把玩着。
“天下虽大,何安身?天下虽阔,何居住?天涯虽远,情何依?”
如此反复了几次,那男人双眼赤红,噙着泪,只是对着墙上方才被人写就的七言绝句无语凝噎。
林冲急道:“小人如丧家之犬,四周逃乱,现在能有个安身处,便感厚恩,怎敢和头领称兄道弟!”说完也叹了口气。直望着亭外随风飘洒的纷繁雪花,呆呆入迷。
那汉见说一愣,回身仓猝取出些碎银,也不问多少,只往桌上一放,道声“忸捏”,就要避开去。
“哐当”一声,只见林冲手中酒碗竟跌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王伦细看此人,只见他八尺摆布的身材,生的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眉间透着一股深深的愁思,此时正失魂落魄的轻声吟道:“……天寒岁暮归那边……涌血成诗喷土墙……喷土墙……”
那汉迷惑莫名,只含混了一声“过得去”,便不再说话。
林冲闻言又要再拜,王伦赶紧扶住,直把他拉到后院水亭之上,王伦叮咛喽啰们宰了一只羊,拔出内脏,都洗净了,整只架到水亭上,鄙人面点了炭火,又把油水蒜泥一一备齐,另取了两坛美酒,王伦和林冲边上一人放了一坛,又摆了碗,这才都退了下去。
林冲忙道:“怎敢有福分叫头领亲手烤羊,直折杀小人!”
林冲闻言,定了定神,伸手揩干眼泪,起家辨白道:“林某何德何能,却得寨主贵眼相看!林冲现在走投无路,托了柴大官人面皮,相投朱紫!不敢求甚么名位,只望赐收录,当以一死向前,并无谄佞!”
王伦将目光从那酒杯上移开,转向林冲,说道:“现只我一个酒家,对着这桌残酒冷羹发些感慨,教头也要避么?”
忽地,那汉发觉有人正打量着他,神采一闪,忙避开了去,低头清算行李兵器,看景象便要出门。
王伦替林冲倒满酒,只如平常闲话普通说道:“日前接了柴大官人手札,得知兄长到临,小可心中不堪欢乐,听闻嫂嫂现下还在东京,小弟心想没有甚么能为兄长效力的,只三今后,我亲去一趟东京,好叫兄长一家团聚!”
这便是豪杰末路最后的依托么?
王伦一躬鞠地,道:“兄长,小弟在此静候多时了!”
“啪铛……”
王伦见说叹了一声,道:“兄长还是不把小弟当作本身兄弟!”
王伦摇点头,又对着桌上那盏残酒,自言自语道,“可叹世道灭亡,直叫豪杰受辱!好端端的国度干城,却叫奸人贼子闪得是有家难顾,有国难投。这个世道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