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见此人年纪悄悄,便脑筋清楚,身上又有那杀伐判定的气质,再加上长于勾惹民气,这么多脾气特性集于一身,要不是蒋门神的呈现,待这施恩在道上再历练十年,成了气候,定是活脱脱一个孟州版的新宋江。
那施恩摇点头,道:“那三衙太尉高俅的名头听起来吓人,却远在东京,远没有面前的威胁来得火急。就算高俅一手遮天,也不成能把天下统统逆他意义的人都杀个洁净,可如果获咎了这个在绿林中很有权势的梁山贼首,结果会如何样,孩儿在心中也自衡量过几次。父亲,常言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故而孩儿这才擅作主张,应了这厮们!”
王伦开朗一笑,道:“无妨,待回了盗窟,只请我兄长如本朝狄公普通,带个铁面罩便是,谁瞧得出?小管营勿忧!”
本来这一行人,恰是从欢愉林出来,投往安平寨而去的王伦等人。
方才在酒楼上经太长久的失态后,施恩随即规复了水准,二话不说便叫亲信出去收了金子,而后则变被动为主动,乃至剩下的一幕完整成了他的演出时候。先是非常殷勤的跟王伦套着友情不说。厥后又深切竭诚的扣问汤隆的手臂是如何了,待汤隆说出启事后,那施恩便义愤填膺的提出要替他报仇,叫人平了那十字坡。与初打照面时,对着汤隆断臂视而不见的行动顿现天差地别,若叫不知内幕的人见了他此时情深意切的模样,还道他两个是割头不换的存亡之交呢。
只见这时从马车高低来三五个男人,站在路边说话,只听此中一人道:“寨子里人多眼杂,又有很多人识得汤隆兄弟,只我与小管营两人出来,诸位兄弟且在此处候我半晌!”
众军汉见状都大笑,只道:“这汉莫不是痴了?”都在那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囚人一听,怒道:“你打你打!你们若少打一下便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那老管营望了儿子一会,才道:“高太尉那边岂是善了的?”
那白面男人被和尚盯得颇不安闲,当下难堪的笑了一声,出言解释道:“见了家父言语几句便可,不会叫提辖久候的!”。
说完见老父眉头紧皱,施恩又接着道:“何况这厮们也不是白手前来,方才便送了一千两黄金在我处。父亲,想那高太尉关键人,只空口口语叮咛一句,说甚么今后自有好处!这高俅隔着我们如天普通远,莫非还会绕着这七弯八道枢纽特地关照父亲不成?即便真是如此,哪怕官升一级,在孩儿看来也不如那一千两黄金来得实在!”
那施恩微一点头,便请王伦往那堂上而去。路上不断有人上前来给施恩存候,施恩或是笑谈几句,或是微微点头,或是摆手挥退,或是干脆不睬,但不管哪种做派,存候的人都是恭敬得紧,脸上挂着谦虚的笑容,直等施恩走远了才敢缓缓而退。这些都叫王伦看在眼里,内心想着只怕这小管营在牢城营里的威势不下乃父。
施恩把胸脯一拍,道:“都是江湖上行走的男人,交谊为重!家父也是深感大官人的义气,这才涉险相帮,只是大官人救了徐宁后,务必请他隐姓埋名,莫要便送了我父子两个!”
听儿子说到这里,那老管营眼睛一亮,方才展颜道:“一千两黄金?这梁山上的贼人还真是出得起价!若老夫是科举出身,这一万贯钱怕不能买个州官坐坐?罢了罢了,进退维谷,便顾着面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