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太子伴读，当然不会轰动太子少师王琨，也不会轰动太子来宾宁缺和谢韵这两位大佬。
只是这位内谒者监并非普通小宦那般轻浮，闻言只是不清不淡的说了句貂寺不敢当，又道，太子詹事魏禧已久候李大人，请去一见。
世家颜面，真的大过天？
只是脸上没了那些斑点，腰间也没了那柄剑，五官有纤细出入，乍然看去，真觉得是阿谁娇俏的红衣小女人。
少了娇俏，多了成熟，眉宇间一丝哀怨。
年过花甲看破世情的翰林学士承旨沈琦重重的放下茶盏，“记着你的身份，你是沈家大少爷，是前程无量的北镇抚司副千户，何故为了一个女人怒向家属！”
李汝鱼跟着张攘东行西转，来到偏院，瞥见一名身着朝服的中年男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亭子里，长须美髯，方脸清正。
特别是当他从北镇抚司点卯分开，来到郊野落凤坡，看到本来和沈家属人并排的坟茔时，心中那冬眠的心刹时被击碎。
旋即有些遗憾的盯着李汝鱼的背影，“十四岁，书道天人之风，若为异人，难道可惜？”
李汝鱼循原路而返，在照壁前劈面撞见几位宫女，因而让道，却见宫女以后，低眉几次走着一名身着大红长裙，衣冠富丽，袖戴素环的女子。
绝望的沈炼纵马疾走回城，一头白发早一混乱，在风中飘摆成线，一如恶魔出世。
礼节性的施礼。
发自内心的赞美之意。
大红长裙的女子盯着李汝鱼的背影，好久没有吱声，直到宫女轻唤，女子才恍然复苏。
李汝鱼回礼，“貂寺有礼，大人二字愧不敢当。”
但自那一日，柳州柳朝阳称心重生朝阳而死，大凉的天下晴空起了一道扯破陈规和踩踏尊卑的惊雷，惊醒无数梦中人。
四目相对，顷刻之间皆愣了一下。
沈炼是其一。
竟然企图扼杀知音的存在，乃至于连一方安睡地也不肯意恩赐？
陈腐而陈腐的世家庄严，与寒微的俗世爱情碰撞，谁也没有退路。
李汝鱼点头，“没有。”
……
教员，您之见论有学之者，请慰矣。
现在单手捧书正在细读。
再相见，已是陌人。
沈琦颈项间被绣春刀划出一道口儿。
儒气如风。
何至于此？
……
有些熟谙的五官。
魏禧嗯了声，“如果有事不能来东宫，可着人来知会我一声便可。”
风俗了被世俗束缚，风俗了默守陈规，也风俗了被逼迫的寒微姿势。
世人大多挑选前者。
何至于此！
这是必定语气。
初相见，人月皆圆。
刀光一闪，狭长的绣春刀架在了沈琦脖子上，“知音在哪！”
死者入土为安。
寺人在朝野间，说重不重，百宦之首的内侍左都知也才从四品，可说轻也不轻，太子近臣，就是东宫寺人也不成轻视，一朝天子一朝臣，没准新君即位就成了从龙近臣。
毫无来由的，李汝鱼对这位清臣顿生好感。
突入沈府，沈炼盯着阿谁悠哉喝茶的祖父，怒喝：“知音在那里！”
女子身后，跟着四五名寺人，提着包裹行囊。
可惜苏伴月英年早逝。
是以称呼不知秘闻的寺人，先用貂寺一词恭维。
沈琦双眼怒瞪，涓滴不惧项上刀，养气工夫再好，现在也被不孝子孙气得三魂出窍差点半死，急怒攻心的老爷子拍桌而起，不顾结果的怒道：“你不负她？你不负她！那你负了我沈家满门的等候，你对得起沈家三十年来对你的培养和教诲么，你那么在乎，你为甚么不去死，和她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