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老沙,便费事你畴昔说降几人,我自记你大功。”
看着沙得刁走得极慢,高进也不催促,反倒是朝鲁达道,“老鲁,你带杨春妻儿到阵前,也算是给老沙吃颗放心丸,奉告他如果然陷在劈面,我们也有人质换他。”
等着劈面内哄的张坚看到沙得刁时,差点没笑出声,实在是这厮双腿打着摆子,便还要做出副“风萧萧兮易水寒,懦夫一去不复还!”的模样来,最后忍不住道,“沙副将,高爷这是派你去劝降?”
“高爷,眼下这九个百户,虽说全杀了当然痛快,但是这过后清查起来,他们全都当了叛贼附逆,也过分耸人听闻了些,到时候万一赶上个刺头御史,不好乱来啊!”
归正这个时候有胆量出门上街的,不是百户府的人,便是些心胸不轨的匪类,陈升他们动起手来毫不手软,这般杀人立威后,陈升他们方才策马往百户府而去。
程冲斗是不晓得高进他们先前在中军帐里商讨的内容,此时倒是听明白了些,但并没太放在心上,似他这等任侠称心的性子,甚么朝廷国法、官府端方都是狗屁,他厮混江湖这么多年,甚么民气鬼蜮没见地过,就比如他年青时跟人决存亡,那生石灰不也照用不误。
“杨百户,马百户,眼下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可不是计算别的时候。”
“你说呢?”
本来还拍得兴高采烈的沙得刁蓦地间好似被掐住脖子的公鸭,声音戛但是止,然后他苦着脸看向那位淡然叮咛的高爷,沉默半晌后才惴惴道,“高爷,小的能不去吗?”
望着火线盾阵如山,长枪如林,杨春情如刀绞,他如何就信了林顺、单英这几个狗贼的话,平白无端招惹这高阎罗做甚,现在倒好,他们还想着算计人家,可成果人家直接杀上门来了,看着那就是骆驼城里都一定拉得出来的刀盾队和杀手队,他就悔不当初。
高进没有答复,反倒是嘲笑着反问道,这沙得刁很有几分做狗头智囊的本事,只是这厮惯会偷奸耍滑,属于不拿刀逼着就不会主动做事的。
沙得刁赶紧朗声道,接着视死如归地自走向两军阵前,同时脑筋里缓慢地转着,想着要如何说得那些百户里有人反叛。
单英这时候恨不得用刀子挖开这几个蠢货的脑袋,看看他们生得是不是猪脑筋,这高阎罗雄师夜袭,仿佛是处心积虑要置他们于死地,这个时候你他娘的说不关你的事,当那高阎罗也是和你一样的蠢货吗!
“你怎地晓得……”
看着大步走向敌阵的沙得刁,张坚脸上的笑容叫鲁达都不由内心发毛,这厮浓眉大眼的,没想到这么谨慎眼。
但是百户府里前院动静刚响,暗藏在内的鲁达便立即寻到马厩,一把火点了马厩,那吃惊的马匹到处乱窜,张坚部下刀盾队又轻兵直进,压根就没给单英他们这些人取马的机遇,就被逼到了后院的练武场上。
不过他如何瞅着劈面的氛围仿佛有些不对劲,那些本该抱团的披甲仆人模糊分红了两拨,这让张坚猛地想起了当日他是如何被沙得刁他们那群王八蛋给卖了的,只是那种愤怒转眼即逝,他反倒是摸着下巴,眯起了眼等着看劈面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