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这怎生使得。”看到王斗塞过来的一大把碎银子,郝叔像是烫手一样跳起来道,可王斗铁了心把钱塞到他手上,最后他只能道,“大郎,我现在便赶车去堡寨,入夜之前,必然给把棺木拉返来。”
……
“大郎,听郝叔一声劝,别做傻事,现在高爷都死了,这河口堡就是张贵做主,你阿大地下有灵,毫不想看到你有个差池。”
王石拄着拐杖,身边站了别的四个年纪相仿的残疾老兵,有少了拇指的,也有断了胳膊的,他们都曾是高家商队的一员,也都受太高冲的大恩,明天来这里便是要个说法。
看着闹起来的人群,张贵也不着恼,他明天调集世人,说这番话,本就不是给这些泥腿子一个交代,他只是要看看有多少人是高冲的死忠,又有多少人向着高冲。
现在高冲终究死了,张贵才有种摆脱樊笼得自在的感受,“高冲勾搭胡匪,想要犯我河口堡,幸亏本百户提早晓得,带着本堡官军将其击杀,才免除一场大祸。”
“来人啊,给我把王石抓起来。”看着闹得最凶的王石,张贵眼里闪过一抹凶光,朝身边仆人叮咛道。
听着邻居叔伯们相劝的话语,王斗最后愣愣地丢了手里的长矛,跪在父亲的尸身前,沙哑着喉咙道,“莫非我爹就如许白死了!”
“大郎,是张贵,他说你阿大是高爷的翅膀,便叫人把他活活打死了。”和王石同去的人里有人说道。
百户府的大门关上了,空位上的人群也纷繁散去,和王石一块儿来的同村人,比及抛尸的仆人分开,才和堡寨里的人家讨了席子,把王石的尸首卷起来,送回了羊儿沟。
“我晓得,郝叔,我送送您。”王斗安静地答道,然后把郝叔送出大门,才回了屋里,在父亲的棺木前点了长明灯。
跟着张贵的号令,两名仆人把王石踹翻在地,抡起木棍便朝他身上死命打去,在场世人只看到王石满嘴是血地呜呜挣扎,只是半晌就没了声气动静。
空位上的世人看着这一幕,没人敢出声,张贵的残暴超出了他们的设想,哪怕剩下的人里有人再气愤,看到血肉恍惚的王石,也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内心尽是寒意。
王斗取了刀,刀是和高进那口戚家军刀一样制式的长刀,他在父亲灵前细心地擦拭着刀锋,然后低声道,“爹,你等着,我必然会拿张贵的人头来你灵前祭奠。”
王石开了口,人群里浙兵出身的军户正丁也都是纷繁闹将起来,他们这些浙兵后嗣,当年刚迁徙到河口堡时,就被本地人欺负,以是一贯抱团,这些年要不是有高冲,他们日子哪有那么好过。
张贵穿戴一身百户的官袍,踱着步子缓缓走出来,看着百户府台阶下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方自对劲地笑起来,高冲死了,那些浙兵没了领头的,他倒要看看谁还敢抗税不交。
“另有谁想当高冲的翅膀!”
出了羊儿沟的村口,王斗刚走了百余步远,火线乌黑一片的门路旁响起了声音,王斗立足停下,手扶着腰间刀柄,目光冷厉地看着那俄然呈现的人影。
“张贵,必定是你害死了高大哥他们,我……”
张贵这一声大喝,顿时吓住了那些浙兵,实在是造反两个字分量太重,高冲不在,他们便没了主心骨,没人敢出头和张贵这个百户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