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纹丝不动,像是睡着了。
钟唯唯眉开眼笑,得意其乐,指导着他们:“这里有一只,往左,再往左一点。”
重重的纱帐当中,重华背对着她侧卧在床上,尚寝葛湘君带着两个宫人跪坐在一旁服侍,严厉温馨得就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看来她的感受公然没有错,天子陛下对钟唯唯是真的旧情难忘。
这个黑心肠的坏女人!虚荣刻毒,暴虐无情,虚情冒充,见异思迁,实在是可爱又可爱。
“滚!”重华突然发作,猛地将她的手推开,茶碗滚落地上,回声跌碎。
见重华不语,就当他默许,便打起纱帐,接了宫人手里的温茶奉到他面前:“陛下请饮清心茶。”
寝殿内,轻风缓缓送凉,把钟唯唯清脆欢畅的声音也送了出去。
葛湘君悄悄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内心写了个“李”字,奉告她李安仁告她状了,让她谨慎。
李安仁讨了个败兴,悻悻地跟在前面威胁她:
钟唯唯悄悄点头,表示就算是受罚,她也毫不肯对李安仁让步。
一如当年阿谁雨夜,她及笄之日,他和她手拉动手跑到后山,站在那棵丁香树下。
戋戋一个小阉奴,想骑到她头上作威作福,还不敷格。
钟唯唯也就不再出声,很自发地挪到角落里去,和葛湘君跪坐在一起,以目光相互交换通动静。
殿外大树下,树荫班驳,钟唯唯正踮起足跟,拿了竹竿去粘蝉。
大殿内温馨如此,唯有青铜漏壶滴下来的水声滴答作响,钟唯唯困意上头,忍不住掩口悄悄打了个呵欠。
重华吸一口气,盯着葛湘君的发顶。
算一算重华还得有些时候才醒,就半垂了头,闭上眼睛养神。
见李安仁似有不平之态,便将眼睛一瞪:“你不想为陛下尽忠么?”
李安仁拔腿就跑:“你等着,我已经把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奉告陛下了,陛下叫你去就是要清算你的,到时候别和我讨情,我不会饶了你的。”
葛湘君无法感喟,也不劝她了。
“你敢!”李安仁又退了一大步。
葛湘君一边清算着碎瓷片,一边偷看着年彼苍子的神情,如有所思。
钟唯唯迎着宫人的各种目光,安静地进了重华的寝殿。
她晓得不管他是看在师父的面上,还是看在皇父的面上,都不会真把她如何样。
行云流水普通退出去,恰好碰到李安仁探头探脑地在那儿张望,便将李安仁一指:
宫中女官虽有品级俸禄,也被称为女官,但实际上和外朝的官员是完整分歧的。
哪怕借给李安仁十个胆量,他也不敢回绝为天子陛下尽忠,只能委委曲屈地找了十多个小寺人,拿着粘蝉公用的竹竿蛛网,跟在钟唯唯身后去粘蝉。